“哈哈哈,无妨,无妨。两位弟弟只管想心中所想,放手去做,有大哥做后盾,莫怕!逍遥自在即可啦!”
刘德生心里畅快得很,比起一年前在父亲刘兴房中得到总领族事的首肯,还要畅快,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有所缓和。
自古得意必忘形。
看到刘德生有些失态和松懈,杨观仍作壁上观,只管煮茶斟茶。
刘权生不失时机的又接上了一句,真诚言道,“老天保佑,二哥这次总领华兴修渠,却放出了水龙,倒是无形中成全了大哥您啊!”
“哦?三弟此话怎讲?”
刘德生呲了一大口茶,有些回过了神,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今日这对儿师徒来此肯定不是恭维几句那么简单。
“哎,算啦算啦,不说啦!大哥若有兴趣,上那市井打听打听便知道啦。”刘权生表情顿时变得丰富起来,看着刘德生有些不舍,“大哥,三弟今日前来,是向大哥,辞行的。”
“哦?三弟,这,这是要去哪?难道是天家下诏征召?”
刘德生的兴趣顿时被提了上来,他很在意他这个弟弟的去向,若是真做了执掌一方的大吏,哪还有他刘德生的好日子过?
所以,只要刘权生说出‘陛下征召’四个字,他刘德生会毫不犹豫地、倾尽全力地将刘权生留在凌源城,即使撕破了兄弟之间最后一层脸皮,也无妨。
“大哥误会啦!这些年,弟弟既无学问,又无建树,怎能得天家特诏?”刘权生转头,深情地看着东方春生,道,“老师于薄州游历归来后,便要返回仪州刑名山庄,从此隐居不出。因年老力衰,而又有心愿未了,便想请我这为徒的,侍奉膝下、耳听面授,代笔撰写一部大汉山川纲要,流于后世,也不算白来世间一场啊。”
换个地方隐居写书?
刘德生有些难以置信,他双目深沉,问道,“真的?”
刘权生点了点头,真诚道,“待水患稍息,我与老师便起身动行。此一别,弟,便不再回来了,往日好坏,大哥多担待,今后喜悲,大哥自思量。惟愿多多造福百姓,少行杀戮,将我刘家香火一脉相传。”
说罢,刘权生站起,轻轻放下酒葫芦,整理了一下玄色布长袍,俯身低眉、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复而起身,同时手随之而再齐眉。
从小到大,刘权生从没有如此恭敬地对刘德生行礼,这让刘德生受宠若惊的同时,也相信了刘权生所言。
看来,他真的要走啦!
行过大礼后,刘权生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东方春生颤颤巍巍的起身,向刘德生夫妇微微点头,拎起他宝贝徒儿的酒葫芦,缓缓离去。
“莫送!”
脚下,清澈的凌河水悠悠摆荡,有些水花淘气地冲向门槛,扑到了站在屋口远眺的刘德生的裤脚。
瞧着刘权生渐行渐远,儿时三兄弟河边戏水的场景缓缓浮现眼前。
长大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秘密,那段白日登山、秋望山火、黄昏饮马、夜傍交河的日子,再也不能回喽!
刘德生转头,又哭又笑地抱着杨观。
“这么些年,就他没变!就他刘权生没变呐!”
红日似大火,烧得沉在大浪中的人心里,回复了一丝暖意。
子归学堂,师徒二人坐在通透的学堂阶上,两双大脚悠悠地摆弄着凌河水,说不上的悠哉。
刘权生喃喃自语,“今日对大哥使的这一招引蛇出洞,也不知大哥会不会中招啊!”
忽然,东方春生惊喜地看着清澈的水面,惊喜道,“哎哎哎!权生,鱼!有鱼有鱼!”
刘权生亦面喽惊喜之色,笑道,“在哪呢?在哪呢?老师。”
“快快快,先关门儿,哎呀,先关门啊!”
“好嘞!”
既然一切都已注定,但行好事即可!
如果一切都未注定,但行好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