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些。”
江平安凝重点头:“……今上午,太平贼先是一波高手突击,却被两大家族联合其他大户、官方的武者,给挡住了……”
“后来,太平贼驱赶抓捕的流民,蚁附攻城……局势僵持,场面很是血腥……”
这些消息,也就是他在外面办事,另外,还有些关系,才能得到。
“如此么?”
方锐皱眉:“这是真正交上手了……城中势力手中染了太平贼人的血,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若是城破,那李玄通恐怕会放开贼军乱杀一通……万一损失过大,拖延日久,一把火将城中烧了,人为制造流民,裹挟百姓……我都不奇怪……”
“甚至,再悲观些,屠城都未必不可能……”
放任贼军,不封刀;或者:烧了常山城,制造流民……
这些他都不怕,就怕……屠城。
那般成建制的大规模军队,即使他已入中品,都硬碰不得,最多保全自己,方薛氏、三娘子她们怕是……
“嗯?还是方兄弟看得长远……”
江平安心中凛然:“不过,放任贼军,不禁刀兵……更狠一些,一把火烧了常山城,就是极限了……”
“当然,即使这两种情况,咱们都不好过。”
“至于屠城么?”
他皱眉道:“以太平贼的军纪,恐怕难以做到……强行去做,也是吃力不讨好,会激发强烈反抗,贼军多半也会损失惨重……那李玄通是聪明人,不会如此利令智昏……”
“这倒是,我也是如此想着。”
方锐稍稍放下了心:“我看,守城的关键在林、夏两家……而这两家,若是局势不妙,难保不会有什么异心……”
对大家族来说,守住城,等来府兵救援,自然是最好选择;可府兵到来前,万一被太平贼强攻破城,他们大概是要族灭的。
折中一下,和太平贼勾结,献城于贼,这般,也是要割肉……
总之,是左右为难的选择。
“是啊,可咱们这般小人物,也干涉不了那两大家族的想法,做不了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江平安叹息道:“这些年,我也和那些大家族打过交道,深知他们的秉性……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心态高高在上,没有和对方匹配的实力、地位,连人家的面都未必能见到……更不用说,听取意见了……”
这一点上,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即使开明如某些贵人,能做到礼贤下士,可也至少得是‘士’才行啊!
“确实。”
方锐想起当初和林三公子的见面,对方没有纨绔跋扈,盛气凌人,可骨子里的傲然,却是遮掩不住。
‘若是我的真正实力暴露出来,倒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和这般的大家族平等交往……这就是基础,可以撬动局势的杠杆……而守城的关键在林、夏两家,破局的关键也在这两家,这其中,未必没有操作的可能……’
‘不对,我想这些做什么,关我什么事?应该操心这些的,是太平贼才对……万一拖延日久,等府兵到来……’
方锐摇摇头,甩开这些思绪,大口夹菜吃饭。
话说,江平安可真不客气,大筷子夹着腊肉,咀嚼得满嘴流油。
——当然,这也是两人关系到了一定程度的证明,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真要客气,说明还没把你当朋友。
“江兄,你这下手够快的啊!”
“方兄弟也不慢!”
“哈哈!”
在这份争抢中,饭菜都似乎都变得更香了,两个男人的笑声,与那透过斑驳柳叶散落的碎金子般的光影,一起闪烁晃动。
……
吃完午饭,江平安匆匆离开,又去巡街值守了。
江嫂嫂、牛墩、小豆芽还是待在这边。
下午的时候。
城中乱象持续,叫骂声、哭泣声、打砸抢的声音、城门方向的喊杀声……乱糟糟一片。
方锐所在的这处院子,基本无事。
为什么说‘基本’?
因为:在半下午时,又有两波地痞先后到来,皆是被方锐打断了手脚,扔在外面。
然后,就彻底清净了。
有惊无险……嗯,其实,确切来讲,连‘惊’都算不上。
正如方锐和江平安聊得那般,目前这个时候,作乱的大半都是地痞流氓,遭殃的是平民百姓,城中大户、有实力的人家,还是大体完好。
方锐在前院堂屋读着医书。
后院,方薛氏、三娘子、江嫂嫂做着针线活,闲话着;囡囡、方灵、牛墩、小豆芽几个娃娃在玩耍。
一下午时间,就这般飞快过去。
……
傍晚,江平安返回,来到方锐这处院子,接走了江嫂嫂,还有牛墩、小豆芽。
夜间,因为换班的原因,他倒是不用继续出去巡街了……那位县尊大人,倒也没将人往死里逼。
这边。
晚饭过后,方薛氏、三娘子和方锐商量着,回一次柳树胡同。
“锐哥儿,三丫头这边的存粮,麦糠居多,高粱面都不算太多,棒子面更是几乎没有……要不,回柳树胡同一趟,将咱家的棒子面、高粱面细粮,再拿一些过来?”
“阿婶说的是,昨晚来得匆忙,还有一些琐碎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这下回去,正好一并带来……”
“行,那就一起吧!”
方锐想了下,答应下来。
他也想过,将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留在江平安家,让对方帮着照看一下……
可只是想想,很快,就打消了想法。
——江平安实力不错,可只是在普通人中,自身连入品武者都不是,即使手持腰刀,实力也就那样……
万一出什么意外,方锐后悔药都没地方买。
故以,他宁可麻烦一些,自己将方薛氏、三娘子她们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