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衙门大概会先审案再拿人，但他们又不是官差。一切对贺骁人身安全有威胁的可疑人员，都在他们打击范围之内。</p>

再说了，这大半夜不睡觉，还在山庄周围晃荡的人，不就是居心不良？一举拿下，没毛病！</p>

“赵兄大气。”贺灵川知道，这是自己结下的好人缘发挥了作用，否则赵颂真不想干就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推脱。</p>

当下赵颂振臂一招，三四十人立刻就位。</p>

“这点人数，恐怕不够。”曹闻道的妖傀应该不含糊。</p>

赵颂也很干脆，听说不够，一口气又加进三百多人。</p>

趁着他摇人的工夫，贺灵川把董锐扯到一边，低声交代：“你乘蜗蟾潜行埋伏，如果曹闻道逃走……”</p>

妖傀师的花样多种多样，难保曹闻道没什么后手。</p>

董锐抢着道：“我会截他后路！”</p>

贺灵川又从怀中抓出蛛埙“朱大娘的眼窝”，塞进他手里：“给你再上一重保险。”</p>

董锐不通乐理，但吹响这玩意儿应该不难。</p>

“好。”董锐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保险是什么？”</p>

“……”</p>

董锐眼珠子一转，提了个要求：“天王秤借我玩玩？”</p>

贺灵川从怀里取出一杆旱烟袋递给他：“小心点，别把自己嘣了。”</p>

这是九幽大帝从翁氏兄弟手里借来的宝物，贺灵川和董锐都试用了好几次。别人都点炮仗玩儿，他们点爆丸玩儿。</p>

正好赵颂也过来通报人员集结完毕，贺灵川直接下令，“出发吧。”</p>

这三百来人就簇拥着贺灵川，浩浩荡荡出庄去也。</p>

贺灵川也不浪费时间，在路上就对赵颂说道，这些人擅使妖傀接单杀人，盟军首领司徒羽就死在他们手中。</p>

赵颂只听说过木傀、金甲铜卫等等，但不太清楚“妖傀”是什么。贺灵川道：“即是操纵畸变的妖怪为己所用，譬如出现在小桃山庄的猛虎和豪猪，像妖又不像妖，那就是妖傀。”</p>

“你先前说到接单？”赵颂问他，“是谁出钱买凶？”</p>

“俘虏没说，恐怕只有他们首领知晓。”贺灵川叹了口气，“但其实我猜也能猜个七九不离十。”</p>

谁会把他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他没说，但赵颂秒懂，所以没敢马上接话。</p>

除了青阳监国，还能有谁？</p>

敢跟青阳监国公开作对的，除了爻王自己，就只有贺骁了。这一点，满廷文武心照不宣。</p>

“无论如何，先把这个隐患拔掉！”赵颂作色，“敢在天水城行凶，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p>

“这人手里的妖傀相当强悍，赵兄也不可大意。”</p>

赵颂呵呵一笑：“我们身具元力，这些邪魔外道对我们作用有限。”</p>

他还真没吹牛，爻国的元力在闪金平原首屈一指，对于修行者和神通都有强大的克制作用。</p>

队伍一出山庄南门，就直奔桃溪。</p>

贺灵川明白，抓捕曹闻道一定要快到迅雷不及掩耳，否则这厮是属泥鳅的，一转眼就会溜掉。</p>

他先后抓住曹闻道几名弟子，只有杨驰被挑出脑虫、活了下来，另外两人当场暴毙，死得特别干脆，就在吐露真正的秘密之前。</p>

那时他就怀疑，曹闻道能够监听他们说了什么。</p>

方才天降闪电，杨驰眼角有青光闪过，而且是一连两回，这就让贺灵川想起一种特别的小东西，称为“眼螨”。</p>

眼瞒可以寄生于生物眼球，在视听方面与宿主连通。也就是说，宿主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会被迫与它共享。</p>

在灵虚城信差失踪案中，化名麦学文的奚云河就给老仆悄悄种下眼螨，借此打探贺灵川、仲孙谋的对话。</p>

老仆自己茫然不知，就和杨驰一样。且眼螨藏在血肉深处，不受神通法术查验。唯独有个特点，它遇到强光或者光线剧变就有应激反应，宿主眼角那一抹青光就是这么来的。</p>

这个细节被记录在仲孙谋的卷宗当中，当年白子蕲与贺灵川同去灵虚城途中，也开放这部分资料给贺灵川阅卷。</p>

没想到，这点知识在今天突然派上了用场。</p>

贺灵川利用虫傀亲近祖虫的特性，在天水城搜寻曹闻道，显然对手早有预判。杨驰两人被种下眼螨、打发去别的客栈，就是送给贺灵川的诱饵。</p>

贺灵川抓到杨驰，一定会严加讯问。</p>

曹闻道通过眼螨获知这段对话，就可以反向推导出许多有用的情报。</p>

别的不说，他可以确认韦一山就是妖傀师！</p>

能用虫傀反向溯源，这本就是同行才能拥有的手段。更不用说讯问过程中董锐的种种表现，像曹闻道这样的行家一看便知，“韦一山”在妖傀方面确有造诣。</p>

一旦确定了这一点，曹闻道能展开多少联想？</p>

出现在小桃山庄的铰尾虎和鼠妇豪猪、妖傀师、九幽大帝……</p>

更糟糕的是，贺灵川基本可以肯定，曹闻道与青阳之间有联系。要是这些假设或者推定都传到青阳那里去，贺灵川的麻烦就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