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朱红色的大门也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大门后面站着一名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容貌气质颇为斯文,是束观在这个村子中唯一看到的不像农夫的人。
“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你。”
中年男子微笑着对束观问道。
他的措辞语调,完全不像是一个在乡下小村庄中长大的村民,而更像是申城中那个豪门大户里面的管家。
束观说了自己的来意,表示自己走了很远的路,想要讨一杯水喝。
那中年男子很客气地将他迎进了门后,笑言进来歇歇脚,喝上一杯淡茶完全没有问题,他们老爷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一向交待他们若是有过路的客人需要帮忙,不得将人拒之门外。
束观认为这个中年男人没有说谎,因为在门口的屋檐下,就摆着几张桌椅,上面放着茶壶茶杯,看得出来是为过路的客人准备的。
那中年男子请束观在屋檐下坐下,又让人去换上温水,然后客气地表示束观可以略做休息后再离去。
束观笑着说能不能见一下他们这位善心的主人,好让自己当面感谢一番。
那中年男子却言今日主人恰好不在家中,然后朝束观点了点头,接着就走过了庭院,走进了对面的中庭。
束观在椅子上大概坐了五分钟时间,喝完了一杯热茶,看了一会眼前的庭院。
庭院中自然没有那些大水缸,也没有尸体,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
除了这些之外,和那个惨白少年魂魄中见过的庭院没有任何不同。
喝完热茶,束观站起了身,拎着长布包走出了这栋大宅院。
当他走出门口的时候,发现那几个青年学生,已经在池塘边搭好了画架,正兴致勃勃地画着眼前在他们看来充满江南水乡风情的美景。
而那个老农,则是依然坐在远处,端着旱烟杆,一脸憨笑地看着那几个年轻学生。
束观不免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担心这几个青年学生的安危。
兔子不吃窝边草,血煞门是绝不会在自己的老巢中对这些普通人出手的,甚至在附近的地方都不会。
毕竟兰笋山的游客众多,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导致这一带经常有普通人失踪,必然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包括一些修行者势力比如七仙盟,也会将视线投到这里来,就算血煞门弟子掩饰地再好,也有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的可能。
而这么多年来,血煞门一直维持着他们神秘的形象,无人知晓他们的老巢所在之地,说明在这方面他们做的非常好。
束观叹气的原因,是因为这几个青年学生在这里,妨碍到他的出手了。
这个村子中有很多血煞门弟子,一旦自己动起手来,无法保证这几个青年学生的安全。
他必须等这几个青年学生走了再说。
束观拎着长布包朝着村外走去。
而一直蹲在池塘边抽烟的那个老农,这时扬声问了一句道:
“小娃儿,你要走了吗?”
“是啊,喝过了茶,该回去了。”
束观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继续沿着青石板路走去。
老农将烟杆插在了腰带上,背着双手悠悠跟在了束观的身后。
束观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那个老农跟在自己的身后。
当然束观并没有在意,他相信那老农不可能察觉自己的身份。
人家也可能只是回家而已。
只是当束观走出村口,走到村外的那座小湖边的时候,他发现那个老农依然跟在身后,这时束观不免微微怔了一下。
……什么意思?这是想对自己动手吗?……
束观停下了脚步,在小湖边坐了下来。
那老农来到了他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小娃儿,你咋又不走了呢?”
老农笑眯眯地问了束观一句。
“老丈,这里的风景颇美,我想好好欣赏一下。”
束观也是笑着回答道。
“老丈你要不要再来一根?”
他拿出了那包三六牌香烟,递给了老农一根。
老农却是摇了摇头。
“这洋烟太淡,阿拉抽不惯,还是抽阿拉自己的好了。”
于是两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面对着风景如画的小湖,各自沉默地抽着烟。
束观似是认真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心中却是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这个血煞门的长老,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吗?看他的神情样子又不像……
束观虽然没有再看那老农一眼,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注意到那老农好像不停地在张望着自己,鼻子一抽一抽地,神情有些焦躁。
对于束观来说老农此时的神态模样倒是并不陌生,像极了一个老烟枪烟瘾犯了时的状态。
但是那老农此刻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他的旱烟呢!
那么……他是什么瘾犯了?
束观顿时心中一动,然后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