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观没来由地想起了前世看得网文中,经常会看到的这样一句话。
这种事情,往往是中的隐藏大boss才能做到的。
但是自己现在做到的事情,好像就有些那种味道了。
束观负着手,朝小殿的后方走去。
此刻,他对于安凤俊手下护送队被劫的那件事情,也算是彻底清楚了。
一群普通人,任谁被刚才那样一场浓雾突然笼罩,都会惊慌失措,难以发现周围之事,而且那种浓雾竟还有迷惑神魂之效,虽然对束观来说,效果并不太明显,但是普通人的话,会有一段时间的失神。
难怪就凭那样几个普通的流浪汉,就能把安凤俊手下那支护送队部打晕了,自然是因为有这个年轻僧人在暗中出手。
束观走出了小殿的后门,入眼的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的四周除了小殿之外,还有几个厢房,想来是那个年轻僧人的起居之之所。
另外这小院中,还摆放着石桌石椅,另外还种着一株修竹,枯黄的竹叶在夜晚的秋风中,不时会飘落几许,飘在地上,也飘在石桌石椅之上。
束观走到了石桌旁,抬手拂去了桌椅上的秋叶,然后坐了下来,同时拿出了袖中的桃木剑,摆在了石桌上,口间默默地轻数着。
“八……五,四,三……一。”
当他数到一的时候,那年轻僧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子中。
院子中的那棵修竹上,突然再次冒起了一团黑雾,然后年轻僧人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年轻僧人的脸上,有着一种茫然而迷惑的神情,然后当他看清楚周围的景物,以及悠然坐在石桌旁的束观时,这种神情就变成了骇然和惊恐。
三十秒钟之前,他施展了雾隐之术,再配合上了神足通之法,瞬间离开了心相庙。
以他初识八重楼的实力,在施展了神足通的佛门神通之后,在三十秒的时间内,足够他远遁至百里开外了。
三十秒百里,这个速度对于初识境的修行者来说,并不算有多快,很多初识境修行者拥有的的道术,都足以让他们在三十秒的时间内,去往更远的地方。
不过神足通本来就不是以速度见长的神通,它的玄妙之处在于,就是你的心念所及之处,一步之间神足通就能带你到你想去之地。
当然,这是这门神通在上古时代最原本的神效,同时也要受自身修为实力的限制。
而到了如今这大道式微的时代,以这年轻僧人的实力,最多也就只能在方圆百里之地内,施展神足通术法了。
但是就在刚才年轻僧人施展这神足通之时,他本来想去的地方,是五十里外大江边的一处小山谷中。
那是一处他很熟悉的地方,年轻僧人在脑中迅速回忆勾勒出了那个山谷中的景象。
这也是神足通施展的条件,只有心念所及之处,才能身随心往。
只是就在年轻僧人即将到达那处山谷的时候,一件莫名其妙的意外发生了。
那就是他心中关于那个山谷的画面,骤然片片破碎,然后那些思绪碎片重新组合之后,却变成了一根修竹。
心相寺后院的那根修竹。
年轻僧人不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想起那根竹子,虽然他的法号就来自于这根竹子。
而当脑中升起那根竹子的模样画面时,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身随往之,一步踏进了自家小庙的后院中。
然后看到了坐在小院中的那个年轻人。
这一刻,年轻僧人被陷入了极度的迷惑,慌乱和害怕的情绪中。
束观淡淡地看着他。
这就是刚才他掌控的或者说改变的这个年轻人的命运。
就是让他回到这个小院,回到自己的身前。
束观不知道这年轻僧人是施展什么法术逃走的,但是想来这个天地间,没有任何道术可以抵抗命运的力量,至少在成就仙境之前,没人可以做到。
至于成仙,本来就是逆天改命之事。
然后束观抬手,弹了弹桃木剑的剑柄,桃木剑飞了出去,飞到了那年轻僧人的身前,剑尖紧贴着年轻僧人的咽喉。
年轻僧人身躯猛然一颤,终于从迷茫恍神惊慌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了束观,目光和神情都渐渐平静,恢复了原先的那种木讷憨拙。
“怎么称呼?”
束观对那年轻僧人笑了笑,先是这么问了一句。
“小僧笃竹。”
束观不免看了一下院子中的那根修竹,又看了看这位气质木讷的年轻僧人,觉得这个法号很适合此刻的他。
“刚才跑什么?”
接着束观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法号笃竹的年轻僧人,用一种你不知道吗的眼神看着束观,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
“小僧向来胆小,特别是做了坏事之后,所以施主你来找小僧的时候,小僧就有些心慌了。”
“所以你承认安凤俊的钱被抢之事,是你做的喽。”
“小僧不知还应该怎么否认。”
束观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说了一句。
“我不想一直用剑指着你,如果你保证不再跑,那我可以先把剑收回来,我们再好好谈。”
“而且你刚才也已经试过了,你跑不了的。”
“小僧不跑了。”
笃竹老老实实地答道。
于是束观招了招手,桃木剑径自飞回了他的手中,然后束观又把桃木剑放到了石桌上。
“为什么要抢安凤俊的钱?”
然后束观继续问道。
笃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道:
“施主今天排了这这么久的队,难道还猜不到原因吗?”
“两个月前的那场凡人间的战争,让此地不知多了多少家园被毁,流离失所之人,小僧见他们每日露宿街头,挨饿受冻,实在是于心不忍。”
“只是小僧这心相寺,实在是没什么香火钱,无力帮助那些可怜之人,小僧思前想后,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姓安之人,赚的都是不义之财,所以小僧才会取之少许,以助需要之人,小僧虽有愧疚,但佛祖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算以后功业受损,小僧也愿一力承担。”
笃竹缓缓而言,坦然认罪,语气苦涩中带着一些悲天悯人的意味,这一刻的年轻僧人,宝相庄严,身上佛意之深之浓,束观竟觉得连荆城的三木大师与之相比,竟也是有所不如。
束观看的有些恍惚。
然后他眨了眨眼,低头望向了石桌上的桃木剑,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手指在桃木剑的剑尖处缓缓滑过。
“你说谎!”
他摇头淡然对那年轻僧人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