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束观则是回到了自己的走马馆,那位庞教授杀人事情虽然听去有些奇怪,但他和庞教授一点都不熟,无法判断那个庞道坤是不是真的被人冤枉,也没有什么原因让他持续关注这件事情。
所以回到走马馆之后,束观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他拿出了青囊经,坐在长桌的前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细读青囊经,只觉自己收获颇多,在风水堪舆之术上,不再是原先那样明明会不少道术,却不知那些道术法门之理。
现在他在风水堪舆上的眼光见识都已经大有进益,否则今天也不会一眼就辨出张虎山家的那个风水之阵,和杜文强父亲坟墓上的那个反斗七星阵,乃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了。
而束观还准备等到夜间,再去张虎山的家中,对张虎山施展一次入梦术,看看那个死去的修行者,和张虎山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于束观来说,这才是现在他真正关注的事情。
当然,此时屋外发生的事情,也避不过他的耳目。
而那些巡捕在庞道坤家中搜索了一下,带着一大箱东西离开了。
另外还有几名巡捕留了下来,开始挨家挨户地地询问一些关于庞道坤的情况。
而不久之后,束观就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朝他走马馆这边走了过来。
束观放下了青囊经,等待着那两名巡捕进门。
听两人路上交谈的声音,过来的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中年人。
而且好像那个年轻人的职务还要更高一些。
然后两道身影走进了走马馆的门口。
两名巡捕穿的都是便服,说明他们都是探长级别的巡捕,走在前面的是一名穿着咖啡色休闲西装的年轻人,容貌极为英俊,脸上却是挂着一个懒洋洋的笑容,有着一种介于洒脱和颓废之间的古怪气质。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则是不久前站在庞道坤家门口,跟闻人先生解释的那名中年巡捕,一个看去各方面都乏善可陈的平庸男子。
束观抬目望去。
下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昨夜,当范家还有七仙盟的那两位元婴境大能来过他这里之后,束观本以为自己另外一个身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暴露了。
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地莫名其妙。
辛辛苦苦费尽心思的掩藏身份,最终却还是在这么一种想都想不到的情况下,就前功尽弃了。
束观现在很是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早上不用一掌经算算自己的运程,如果知道会发生这么一件事的话,他今天绝对不会回走马馆。
只是后悔也以及来不及了。
“这位先生,你应该也知道邻居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就是例行公事,来问你几个问题,不用担心。”
这时候,那名中年巡捕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掏出了一本小笔记本还有钢笔。
“这位长官但问无妨。”
束观用最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呼吸情绪以及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同时微笑着站起来说道。
……我跟他不熟,也不一定能认出我……别紧张……
他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
然后那个中年巡捕先是问了束观的姓名年龄,接着问了束观住在这里多久了,还问了跟庞道坤教授熟不熟,有没有发现那庞教授近段时间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之类的。
这中年巡捕确实是在例行公事,三言两语问完之后,就收起了笔和本子准备离开。
而另外那个年轻巡捕,则是程一语未发。
刚进来的时候,他像是颇感兴趣般目光在走马馆内四下扫了一下,然后看了坐在长桌后的束观一眼。
那一眼,年轻巡捕只是从束观脸上随意地扫过。
只是在几秒钟之后,年轻巡捕似乎突然怔了一下,接着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这一次,这年轻巡捕看得很仔细,仿佛要在束观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般。
当听到束观跟那中年巡捕说,自己的名字叫束行云之时,这年轻巡捕眼神玩味,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之色,似是想要放声大笑却又死命控制着一般。
然后,他就没有再看束观一眼,继续在束观这间走马馆内四处扫视。
“简队,我问好了,没什么问题。”
这时那中年巡捕收起钢笔和小本子,如此对年轻巡捕说了一句。
“走,那就去下一家。”
被称为简队的年轻巡捕,随意点了点头,负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走马馆门口。
接着这两位巡捕,又去边上几家做了例行的问询调查,等部问完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两名巡捕一边讨论着案情,一边走到了多伦巷巷口。
“简队,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在把车开回局里去。”
多伦巷口旁边,停着一辆巡捕局的专用吉普车。
“不用了,我今天约了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去租界酒吧里喝酒,然后会度过一个美好烂漫的夜晚,你自己先回去吧。”
年轻巡捕露出了一个眼神迷离的笑容道。
对于自己这位新来不久的上司,下班之后喜欢沉迷酒精和女人的生活习惯,中年巡捕已经知之甚清,所以他心领神会地连忙点头。
“对了,这么迟了,车你就直接开回家吧,明天早上开回局里就行。”
年轻巡捕又说了这么一句。
对于新来的队长如此体恤下属,中年巡捕自然极为感激,奉承了那年轻巡捕几句之后,然后两人在多伦巷口分别。
看着那辆黑白色相间的吉普车,转过前方一个路口之后,年轻巡捕在多伦巷的巷口,独自静立了一会。
他的神情有些苦恼。
他此刻的心情,跟束观不久之前是一样的。
有一种辛辛苦苦改变了身份,却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巧遇,而出现了暴露的可能性。
他现在必须去确认一下,这种可能性不会变成事实。
所以在巷口停留了一会之后,这位年轻巡捕又转身走回了多伦巷内,走到了走马馆的大门之外。
走马馆的门口依然开着。
那位年轻的算命先生依然坐在长桌之前。
年轻巡捕笑了一下,负手走进了大门。
而束观此时已经新泡好了一壶茶,面前却是多放了一个杯子。
年轻巡捕走进来的时候,他刚好把两个杯子中的茶都倒满了。
年轻巡捕走到了长桌前,坐了下来。
然后他压抑了很久的那点笑意终于爆发了出来,看着束观笑的前仰后合。
“所以,你现在叫束行云?”
他一边笑着,一边指着束观说道。
束观淡淡点了下头。
“说实话,你留了胡子之后,整个人的样子看去真的变了很多,如果不是我能过目不忘,还真的可能认不出来。”
“不过,既然要掩藏身份,那就要掩藏的彻底一点,比如名字,何必还用原来的姓呢。”
“就像我,我现在的名字,就叫简言,跟原来是不是没有一点关系了?”
年轻巡捕笑得似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束观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会事,如果光看名字的话,他真的无法把这个年轻巡捕,和曾经的楚湘总督军府机要室首席参谋官欧阳海联系起来。
这一点,人家却是做的比自己彻底。
于是,束观将刚倒好的一杯茶,放到了这位以前叫欧阳海,现在叫简言的年轻人面前。
“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