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兄弟!”
这时韩彪突然扬声唤住了他。
束观回头看向韩彪。
只见韩彪眼中的幽火不停地跃动着。
“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韩彪紧紧握着拳头,说了这么一句。
束观却是叹了口气,抱歉地摇了摇头道:
“韩叔,这件事只能我一个人去,因为只有我出手,才能无迹可寻。”
“毕竟,申城也是有七仙盟的!”
……
束观走出了阁楼,虽然答应了小姑娘王茹今夜就会帮她复仇,但是束观却没有直接离开走马馆。
他先来到了平常坐的那张长桌前,从桌上用来写卦词的白纸中抽出了一张。
接着束观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始低头折纸。
白纸在他灵巧的手指间翻折,很快就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纸燕。
是的,束观折了一只纸燕。
用的是李至霞教他的那种折法。
今夜,他将用师傅的方式去杀人。
折好一只纸燕,束观又抽出另一张纸,开始折另一只纸燕。
很快他就折好了四只纸燕。
因为虐杀王茹的人,有四个。
束观将四只纸燕放进了怀中,接着离开走马馆,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报社。
束观在那报社里面搜寻了一番,在存放旧报纸的房间内,找到了几张他要找的旧报纸。
当束观做完这些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就算是申城这样的不夜城,许多街道上也已经空无人迹。
凌晨一点的时候,束观出现在了法岚国租界中,站在了江边一幢华美的别墅之前。
在这边紧领大江的街道上,有很多这样华美精致的房屋,这里本来就是申城最高档的住宅区,而能够住在这里的人,自然是非富既贵。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富和贵。
束观现在所站的这栋别墅,就是梁园东的家,而梁园东的父亲,是申城一位有名的豪商,属于大亨那种级别的。
束观悄然走进了别墅之中,很快就找到了梁园东的卧室。
梁园东正在睡觉,这是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他睡觉的时候,脸上一片安详,看去是一个很老实很温和的一个男孩子。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孩,会干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但是事实上,这个看去人畜无害的少年,就是凌虐杀害王茹的凶手之一。
而且在几个月前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这梁园东还能睡的这么香甜。
如此比起来,那个夜夜做噩梦的周安,至少还有人性,而这个梁园东,恐怕是早就泯灭了是非善恶,所以事后才会这样有任何负罪感吧!
束观将手按在了梁园东的额头上,闭上眼睛,进入了梁园东的梦乡。
几分钟后,束观再度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怒火和杀意。
关于那天晚上小姑娘王茹的遭遇,原先束观了解的情况,一直都是听说以及自己的推测和想象。
但是就在刚才,他在梁园东的梦境中,亲眼目睹了那件事情的经过。
小姑娘王茹在那天晚上所遭受的折磨,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许多。
韩彪说的没错,这些人真的是畜生!
束观睁开了眼睛,从梁园东的梦境中退了出来,但是他的手掌却没有离开,依旧放在梁园东的额头上。
然后束观一掌按了下去,按碎了梁园东的脑袋。
这梁园东的年纪,应该是在十五六岁之间,最多十七岁,绝不可能有十八。
按照如今大华民国的律法,这是一个未成年人。
但是那又如何!
有一些罪恶,年龄根本不应该成为借口。
束观看到过梁园东梦境中对王茹施虐的场面,他当时的神智绝对很清醒,而且无比享受那个过程。
但是如果把梁园东交给巡捕局,就算巡捕局能秉公执法,因为梁园东是未成年人,也判不了重罪。
那就由自己来吧!
束观缓缓收回了手掌。
自己当初选择离开七仙盟,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怕遇到这种事情,自己碍于天规,不能畅意行事。
以私刑,替公法。
束观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
但是它的结果,是对的!
特别是对于小姑娘王茹来说,自己杀死梁园东这件事情,有着无论何人都无法否定的正确性。
看着床上的那具无头尸体,束观冷冷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纸燕,扔在了梁园东碎裂的脑之中。
血白的纸燕,瞬间被鲜血染红。
束观突然沉默了一下,他想起了李至霞。
在太平定世钟楼中,师傅把观主之位传给了二师兄,却给了自己一只纸燕。
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看透,自己会走上他的道路吗?
然后束观慢慢地笑了起来。
至少自己也是继承了师傅的衣钵的,师傅把内心深处那个真正的李至霞,送给了自己。
然后束观又取出了一张不久之前他去报馆中找来的旧报纸,将报纸放在了床头。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杂货铺少女惨遭谋害,现场惨不忍睹”。
是的,束观不仅要杀掉梁园东,还要让人知道,他为什么杀他。
要让梁园东悄无声息地死掉,束观有很多种办法,让别人看来这少年就像是正常死亡。
但那样的杀法,依然不能畅快。
他深夜来杀死这个少年,不仅要为那个小姑娘讨回公道。
束观还要这个“公道”,让世人看见!
将报纸放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之后,束观转身离去。
此后,自己在申城将会有两个身份。
一个,是多伦巷的算命先生束行云。
另一个,则是申城暗夜中的“公道”,燕子!
束观或许不会让“燕子”经常出现,但如果被他遇到不公道的事,那他就要去主持公道。
束观走出卧室,走出了这栋华美的别墅,然后奔赴向今夜的另一个目标。
只是在走出别墅的时候,束观心中还有有一点疑惑。
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夜杀害王茹的四个凶手中,其中三个的身份。
但是最后一个,也就是那个年纪最大的青年的身份,他却依然不知道。
因为在梁园东的梦境中,并没有关于那个青年身份的记忆。
其实在那一夜之前,梁园东也不认识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是和梁园东的另外一个朋友一起来的。
但问题是,就算一开始他们并不认识,但是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而且在梁园东的记忆中,是他们几个纨绔少年家中的势力联手跟负责这件凶杀案的巡捕局施压,才将这件已经上了报纸的凶杀案,最终被压了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梁园东怎么还会不知道那青年的身份和姓名?
这是束观离开梁园东家中,心中的一点疑惑。
当然此刻他也没有在意。
因为只要到了和那青年一起来的那个纨绔少年那里,自然就会知道最后一名凶手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