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语澜却明显存了死志,也并不相信唐竹筠的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知道,皇权可畏,皇上既然已经当着那么多人开口,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没有最终下旨,一切都有可能。”
“竹筠,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孟语澜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好心,可是小傻瓜,这话你不该说的。”
趋利避害,原本人之本能,唐竹筠掺合进自己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这也是她现在愈发喜欢唐竹筠的原因——唐竹筠莽撞却又真诚,比她们这些套着枷锁,终日带着面具的贵女们好太多。
“如果是别人,我也不会管了。”唐竹筠一口气把自己制药准备“身染恶疾”的事情说了。
“孟姐姐,我把药给你!”
孟语澜呆呆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半晌后,她苦笑道:“竹筠,你真的太傻了。你把药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总不能两个人同时身染重病,那任谁都会怀疑的。
“我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唐竹筠道。
原本她纠结过究竟用哪一个,现在好了,和孟语澜一人一个。
“什么理由?”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姐姐,但是我定然也能全身而退。”
她不是处子之身,这一条,足够救命。
孟语澜却不肯,“不行,那是你保命的办法,我不要。而且就算这次躲过了晋王,以后也躲不过旁人。更何况……”
她苦笑着道:“竹筠,你家里人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唐竹筠毫不犹豫地道,“我从前的名声你也知道,可是我爹,我大哥对我都很好,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这点她一直深深感激,即使前身的事情和她并没有关系。
“我更羡慕你了。我说为什么你能成为这样热烈纯真的性格,果真是因为家里人都宠着你。”
“可是我听说,姐姐在孟国公府,也挺受宠的……”
这话一半真实一半安慰。
真实是孟语澜在孟国公府中一众未嫁的女孩之中,待遇却是是最好的,这个谁都知道;安慰是因为唐竹筠刚才见了孟国公对晋王的谄媚嘴脸,因此知道这受宠到底有多少水分。
“你说的对,我很受宠,比起其他姐妹,我不该抱怨什么。”孟语澜道,“可是一旦我身染恶疾,就会成为父母的耻辱,拖累母亲……她已经很难了。”
大户人家妻妾之争,唐竹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倒是也明白一二。
“可是姐姐,你死了,难道就不影响母亲了吗?”
“死了最起码一了百了……”孟语澜悲从中来,“我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想他,很想很想……”
唐竹筠想说,那么想,为什么不逃跑去找他呢?
一段持续六年的暗无天日的思念,她无法想象。
然而她也明白,自己的想法终究是现代人想法,孟语澜不可能那样做。
她深深同情孟语澜,倘若孟语澜敢像前身一样**,恐怕最先要弄死她的,就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