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洛阳。
周平王迁都于此已经有五百年了,可是,周朝天下没有因为迁都而变得统一,反倒更加的支离破碎。
逐渐崛起并强大的七国瓜分了春秋大陆的土地,周王朝只余下洛阳这方寸之地。
盛衰荣辱,如过眼烟云,匆匆而逝。多少人,于这激荡的历史尘烟中,来了又去,一代接一代的重复着。
周武王出岐山,反暴君,将殷商天下彻底颠覆,由此开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礼乐盛世,周王朝已经走过了七百多年。也许,从武王分封土地开始,就为周王朝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幽王烽火戏诸侯,彻底断送了周室在诸侯国之间的最后一丝威望,从此拉开了天下纷争的序幕。
几百年征战杀伐,春秋大陆已经伤痕累累。
只有到了这所谓的京师,看到天子脚下无数无家可归,以偷盗和乞讨为生的人,才会真正感觉到人世间的悲凉和痛苦。
“也许,正如周先生所说,能救众生的只有他们自己,道在心中,因人而异,天道本无私,又岂能看得见这受苦的芸芸众生?”陈真一黯然神伤,举着一杯酒,很难下咽。和他同样心绪的还有那个刚刚从孤山下来的法家关门弟子韩少卿。
他茫然了,因为天下不是他在孤山想象的那个天下,众生也非他心中崇德向善的众生。
贪婪、贫苦、自私、漠然和凶狠才是这世间众生的法相,礼乐之法荡然无存。
韩少卿喝完杯中酒,站起身长叹一声道:“真一兄,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陈真一茫然起身,有些失落地看着灰衣少年,半晌之后,才有些不舍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少年凄然一笑,开怀道:“我要去崇安学宫,寻一济世的良方”。
“崇安学宫?”陈真一不知道这所谓的崇安学宫在什么地方,茫然地看着少年。
“如果有机会,咱们再痛饮几杯,告辞”灰衣少年说完,拿起桌上的长剑,大步流星消失在冷清的洛阳大街上。
很久之后,陈真一才缓过神来,看着白衣少年问道:“先生,崇安学宫是什么地方?”。
“天下第一学府,主掌天下文脉的地方。在齐国都城崇安,不过”白衣少年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了,笑道:“有机会你亲自去看看吧!”。
几人也准备启程,赶往太湖。
走出天子京都,陈真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洛阳城,有种说不出来的惋惜。他不清楚这种情绪源自何处,不知是对周天下的惋惜,还是对京师百姓的悲悯,就好似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心情很是沉重。
再看其他三人,神情自若,好像并无多大的反应。白鹤一直就是那种面无表情,对世事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白衣少年和鱼玄机也对此无动于衷,这就让陈真一有些不解了,他们将为民除害、扶危济困挂在嘴上,怎么真正看到老百姓的困难和贫苦的时候,却能做到事不关己的?
陈真一几次想开口问问清楚,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想起白衣少年在酒楼中的一番话,始终不明白修道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在悬天台时,道祖赠予自己的《道德经》,翻开来看。
除了上面的字体不同之外,内容和自己所记的并无区别,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五千言文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小师兄说参透《道德经》就能参破天道,还能得道成仙,看来都是骗人的了。
他有些替小师兄感到悲哀。心想如果小师兄知道自己不但见了道祖,道祖还亲自将《道德经》传给了自己,他会不会羡慕死?如果他知道《道德经》并不能助人成仙,会不会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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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十万大山的孙无极三人返回南安城郊,见过了苍梧师兄,又往南武城赶去。
夜幕下的南武城零星有灯火在迷雾中摇曳,三个人快步走过街道,往那个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去的小院走去。
和表弟坐在院中,无精打采的赵玲抬头看着星辰,喃喃道:“他们走了十天了,该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