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不见，同学们都聚在一起互诉衷肠，班级氛围热络。

若月平时在家只看教科书和习题，课外书也只看老师指导的，从未看过，她曾在书店里翻阅过一些西方作家的著作，只觉得题材大胆，用词更是让人觉得脸红心跳，妈妈自然不让她看，陈旻臻骤然送她一本，她看得不亦乐乎，平时妈妈会检查她的书包，她怕被发现，于是只能把放在教室抽屉里，课间和中午的时候看。

和李慧吃了饭回教室，她拿出，同桌还没回来，李慧坐在她旁边，见她翻开书页也看了两行，这不看还好，这一看，下巴都要惊掉了，“冯若月！你竟然看这种书！”

教室里的同学要么在休息，要么在低声聊天，李慧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的惊讶，若月的脸微红，“不是不是，你别误会……这书它虽然题材比较大胆，讲男女之间情爱的，但它其实有更深的道理。”

“这……这……这都露骨成这样了，还有什么道理？！你看这都是什么词……‘嗯’与爱，灵与肉……这都是什么啊！”

李慧不好意思念“性”，用“嗯”代替，若月听着也有些脸红，她之前翻阅过同作家的另一本代表作，题材也是如此大胆，可这些大胆都只是事件，作家想探讨的，是这些事件背后，生命轻和重的意义。

“不是……你别光看现象啊，老师告诉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李慧红着脸摇头，“这样的现象，我不敢看本质……而且，这价值观也有问题啊，你看这个男主，已经跟女主在一起了，却还是风流成性，这……这是什么价值观？！”

“所以，这正是我们要探讨的啊，观念告诉我们，应该忠诚，不应该背叛，这是道德法则，可在道德法则之内，却还是有人不断的试探，踩红线，这是为什么？这个答案，不是我们应该探究的吗？我们只有在深刻的了解人性，了解人性的需求与克制，生命的取舍与意义，才能真正恪守我们心里的道德法则，不是吗？”

若月极尽可能的阐述自己心里的想法，听在李慧耳朵里却全然变了味，李慧呆呆的看着若月，心里似乎有些明白，她为何会跟雷穆阳交好的情况下，还跟陈旻臻有所牵扯了。

或许她，冯若月，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女孩子，本质，就是这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对书中男主这种不忠诚的行为……是认可的吗？”

“当然不是，事实上，我并没有那么关注他的不忠诚，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何不忠诚，为何面对真挚的感情，却依旧约束不了自己内心对风流的渴望……我们每个人，生活在社会之中，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道德法则，这套道德法则约定着公序良俗，可每个人心里也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法则，自己的法则与社会的法则常常有冲突，有偏差，选择孰轻孰重，都会决定我们生命的走向。”

李慧听不懂，她觉得若月说的话仿佛是绕口令，而她在为渣男开脱，言下之意就是认可。

她没说话，心里诧异得无法言说，她自诩擅长社交，察言观色，可那么多年，她跟冯若月亲密无间，她竟然……竟然没看出来，冯若月竟然是这样的人！

乖巧干净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野性的心，对如此出格的事都能容忍和认可。

她垂下眼眸，又看了一眼书页上那些让人脸红的词汇，说了违心的话，“好吧，我也听不懂。”

若月看着李慧微愣，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是没表述清楚，她是觉得，生命中的每一个抉择，都影响着生命，错误的目标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宛如书中的男主托马斯，最终疼痛于没有珍惜特蕾莎真挚的感情，这样的痛苦来源于他自我法则的“轻”，却又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她想再解释两句，可还没开口手里的书就被人合上了，她抬头，只见雷穆阳手里拿着篮球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