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
黑鸦蹲在白虎的头上出去溜了一圈回来,段星白在批改奏折。
白虎搂着黑鸦在御书房的地毯上睡了一觉再醒来,段星白在批改奏折。
殷斩给段星白端了饭菜,段星白唏哩呼噜味儿都没尝出来就塞到了肚子里,然后继续和奏折奋斗。
总大监在室内点起了数根蜡烛,段星白依然在和奏折斗智斗勇。
段星白改奏折改的那叫一个两眼昏花两股颤颤,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结果太上皇却突然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进来了,手里还盘着两个核桃,随手拿了几个奏折一看,啪的一声就拍了下桌子。
“瞧瞧你这字写的,真丑。”
“”
“还有每个奏折改完后,记得写个阅字,画个圈终究是不妥当的你这什么奇怪的眼神,我之前当天子的习惯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才是天子,记住你的身份!”
“”
“忙了一天你都忙了什么,这奏折我怎么看着像没少?你肯定是偷懒了。”
“”
“行了你继续吧,我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看你一眼,我可是和你母后们约好了要月下共饮的,走了走了。”
太上皇说完就盘着核桃走人了,仿佛真的只是路过一般。
“”
段星白目光呆滞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是不是在嘲笑我?”段星白扭头看着殷斩,平静的问道。
“不能算嘲笑,只能说在看笑话。”殷斩的语气很温和,“还没有到嘲笑的程度。”
段星白“”
段星白“”
段星白“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骂不当骂,大监你说呢?”
“老奴什么都听不到。”总大监恭敬的垂了头,“如果能让陛下您心情好一点,自然是当的。”
本来想要妙语连珠的段星白顿时哑了火,感觉自己是一拳捶在了棉花上,不上不下的贼难受。
好吧,他现在是代天子,忍住,他一定要忍住。
要优雅,不就是三十天么,忍!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难受了。
然后很快的,他就知道他错了,他错的简直离谱。
因为。
“您不能睡,这些奏折是一定要立刻批改的,然后八百里加急送往边疆。”
“陛下,明日早朝后是否要将老丞相与镇国公等人给召过来?”
“赵子夜大人与卫然大人递了小条子,表示陛下您不用担心,户部很稳定,他们会为您守好户部的。”
“还有水患旱灾的奏折,也需要加急处理”
皇子的大监是管家,而天子的总大监却不是单纯的侍奉且站在天子的旁边就可以的,不过好在大监都是进行过系统性培训的,和段星白这个已经还剩下半口气的人比起来,原先的大管家现在的总大监反而还很精神。
段星白改奏折一直熬到了深夜,然后就直接睡在了御书房——沾到枕头就立刻睡着了,将一秒入睡的剧情给演绎的清清楚楚。
殷斩看着已经不是睡觉而是陷入昏迷的段星白,走到了御案旁,随便抽出了几本段星白批改过的奏折怪不得天子只能挑字丑的刺了,小白的批复看着还行,有模有样的。
这才第一天,接下来还有二十九天,真不知道段星白会变成什么模样。
殷斩很感兴趣的如是想着。
殷斩在想什么段星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被人给强行喊醒了——该起了,不然这早朝就要来不及了。
段星白“”
离谱。
就尼玛真的离谱。
他才刚刚闭上眼睛,为什么就要爬起来上朝?!
这才几点啊,这才什么时辰,他睡了有四个小时吗?!
不行。
他现在是代天子,他要有风度。
忍住忍住,三清无量天尊在上,忍住,忍!
然后新的一天,段星白的行程如下
早朝,王族和百官们又杠上了,好好的一个金銮殿再次变成了五万头哈士奇的养狗场。
早朝结束后飞速吃了个早饭,然后阁老们哗啦啦的跑来谈正事谈公务。
结果前面送走这群人没两分钟王族的人又组团来了,一个两个是跑来插队的,都想要他先把他们递上来的折子给处理了,说句不好听的,全是来给他添堵的!
中午吃了个战斗饭,然后就继续批改折子,再然后就是他的便宜老父亲又跑来嘲笑他——两个娘也跟着来了,只不过摸摸头,口头鼓励了一下就走人了,可和只会扎心的便宜老父亲比起来,段星白还是感觉有被安慰到。
晚上继续批奏折,一直到深夜才摸到床,再然后这回连三个小时都没睡到,就要上早朝了。
段星白“”
段星白“”
看着殷斩那张好看到不行的脸,再想想他只是喊自己起床上朝而已也没做错什么,于是段星白握紧了拳头朝着空气挥舞了好几下,将无能狂怒四个字给演绎的特别的好。
忍住,他现在可是代天子。
忍住,他可是代天子,他要忍住火气。
忍!
段星白想的很好,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忍住,可事实上,他的噩梦进入了无限轮回,似乎卡了bug,一直陷在大同小异的第一天无法进入到下一章的剧情。
然后段星白的火气是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大,别说三清无量天尊了,他现在都已经念叨上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了。
然后,终于在第七天的晚上。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天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处理公务的路上,说好的天子后宫佳丽三千酒池肉林的生活呢?!”
“别人家的皇帝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怎么到我这就只剩下国政国政和国政了?!”
“我不干了!我要睡觉,我要美人,我要大把的休息时间!!祸国殃民我可以,我要当昏君,这明君我是当不了了,一天一分一秒都当不了了!!!”
段星白终于被无止境的公务和一直在给他找事的王族们给压断了腰,此时的少年天子变成了少年疯子,拍桌按爪变成了咆哮龙龙头,整个人彻底不好了。
“”
“陛下,昏君可当不得啊。”总大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殷斩,好言好语的劝道。
“别人都能当我怎么不能当了,难道我当昏君还会死吗?!”
段星白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我这张写满了疲惫的脸,你看我这双空洞的眼,我看我自己很有当昏君的天赋!没有比我更有天赋的了!”
“可是,真的会驾崩的。”总大监很为难的提醒道,“云浮天宫天子剑,倘若天子失德,到了一定程度的话云浮天宫的宫主就会变成斩杀天子的天子剑,真的会杀天子的。”
“”
蹲在屋顶在线隐身竖着耳朵充当暗卫的七朵云顿时露出了一个凝重的小眼神。
哦豁。
差点忘了这茬子了。
不要紧,以陛下的宽厚,想必对云浮天宫的好感度还是不低——
“为什么是它,为什么又是它,为什么哪儿都有云浮天宫!”
“他们这么能怎么不扶摇直上九万里和太阳肩并肩!有本事他们来坐坐这个位子,自己来体会一下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是什么心情!”
——嗯,低的很明显。
七朵云在屋顶上面面相觑,不多时就挪开了视线,露出了淡定的笑容。
他们是四皇子段星白的人,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对殿下忠心耿耿,和云浮天宫有关系吗?
没有!不可能有的,绝对不可能的!
上面的七朵云在想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就像鞋子要合脚一样,总是有人适合做天子,有人不适合的。”
殷斩一脸的淡定,仿佛很是公平的说道“比如说段氏王族适合做皇帝,而云浮天宫就不适合一样,左脚穿左鞋,右脚就穿右鞋,不然岂不是很不舒坦,也是对天下人的不负责?”
“”
“哦,这样啊,其实也很简单。
“别让我看到云浮天宫的宫主,不然我一定会让他知道削足适履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段星白眸中全是凶光,将贴身带着的骄阳大长公主送给他的匕首拿了出来然后一拔,匕首出鞘的声音极为清脆,与他此时平静到诡异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奏出了极为动听的交响奏鸣曲。
“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二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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