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经年未见,您尚可安好。”
咕哝,就只她自己一人能听见的声音。
人来此,杵着殿门前好久,却未曾打开殿门入内,内里之人而今是否安好,在如此不见天日的山中陵寝待着这些年,早已是垂垂老矣了吧!
暗自问着一句,云穆靖还是没有打开殿门,她背靠了殿门直接席地而坐,就坐着冰凉的石砖地板之上,将绑在手腕上的精巧袖箭筒给拆了下来,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来了这皇陵之内,和母妃说着她的心事,将袖箭筒拆了又安装,安装又拆除。
而今,她与她的父皇说及了她的心事,心底的事。
“父皇,儿今为天下主,一国天下的天下之主,父皇穷其半生算谋,您搭上儿的母妃,搭上哥的母后,搭上自己的余生,永远被关入此地只能陪着母妃的衣冠冢度日如年。
而今,您的夙愿在儿的身上实现,这亦乃儿所追逐的皇图,可真正坐到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却真如父皇箴言,皇权之位,原来真的必是孤家寡人吗?身处皇权中,也真的必要走到彻底心狠无情的一步吗?”
云穆靖极是困顿,苏昱陌既在逍遥居又饮酒买醉,是哥劝不了他吗,否则他此刻就不该还这么放纵着他自己继续如此颓废沉沦,自甘堕落。
既无法劝说,那今夜就是她拿下他最佳也是最后的机会,若她错过了这次机会,苏昱陌再不会给她还能乘虚而入的时机,她将再难自主。
她想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就唯有拿下苏昱陌,她方能将权力掌控在自己手掌心,她任何之抉择方无人敢置喙,否则只会沦为他人傀儡。
“靖儿,可是你来了。”
云穆靖的话,她的声音隔着厚重殿门,轻易难听之,然,就在云穆靖话落,这道苍老声音自殿门内传出。
声音苍老中又带有着些许的颤巍,昭示他有些激荡的心,难以平和,手也敲击了殿门,是不是真是靖儿。
哐…
哐哐…
敲击殿门的声音,在冗长的陵道内荡漾回声,一下一下急促,入云穆靖耳内,让他困顿的心,内心底生出的那想法在这一刹清醒着过来。
“父皇,你藏了孩儿的身份被知晓了,暴露了,而今云穆靖进退两难,他不知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对。”
仍旧没打开殿门,云穆靖隔着殿门这么问及了一声,或者说是质问。
生她为女儿身,却养她一颗男儿心,既为男儿心,为何就非男儿身。
王朝之家,女儿和儿子是难以相提并论着,母凭子贵,一个女儿无法给母亲带来多少的好处,唯有儿子才可以换来母亲后半生的荣宠不衰。
男儿家和女儿家也乃天与地的差别,女儿一生只能系与自己夫君身上,无论贫富无论贵贱,只能蜗居后宅遥遥无期,而男儿却可有一身抱负,大展宏图,无有礼教道德束缚此身,生而为男儿,想做什么皆可。
可她云穆靖生而为女儿身,为女儿,就该让她做女儿,若自小为女儿,是否现在的她也会如七皇妹一样,嫁自己所喜男儿,无论前路如何,无论能否走到尽头,但求相识相知相恋后的今朝欢愉,不负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