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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如也的第七号车厢或许是整条地铁此刻最安全的一个地方。
这里既没有人,&bsp&bsp也没有尸体,更无法获得那些蛰伏在黑暗里的怪物的关注。
而六号车厢的地板上,则全都是发黑的血迹。
宋桂抬起头,擦了擦嘴角,&bsp&bsp这个动作撕裂了她的伤口,&bsp&bsp让她的嘴巴看起来更加恐怖。
但她只关注着自己的饥饿感。
怎么回事,为什么吃了“食物”,&bsp&bsp还是很饿呢?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啊。
她低下头,&bsp&bsp细细观察赵飞谷的尸体,试图从破碎的部分观察出点什么来。
半晌,她似乎看明白了。
啊,&bsp&bsp原来地上这个,是一个人啊。
这个念头如同大树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生长,&bsp&bsp不断发展壮大,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bsp&bsp宋桂的身体逐渐开始发生某些诡异的变化。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眼瞳放大,&bsp&bsp最后几乎占据所有的眼睛部分,看起来如同黑色的弹珠,&bsp&bsp她的手掌和脚掌最先发生变化,有一些更利于她攀爬,吸附在车体上的吸盘长了出来。
宋桂,&bsp&bsp或者说——它。
它的口中发出诡异的低笑声。
还是很饿,&bsp&bsp那就在找点吃的吧。
车厢之间的门还锁着,&bsp&bsp但是没有关系。
到终点站前五分钟,门就会打开了。
窗外的同伴在悄声说着什么。
它们也等不及了,但是食物有限,“宋桂”想,&bsp&bsp它得先下手为强。
它也迫不及待想要填饱肚子,让那逼疯了它的饥饿感再减弱一些。
五号车厢的钟典觉得自己快饿死了。
他撞了很久的车门,但毫无用处,车门稳固至极,似乎不到规定的时间,绝不会打开。
从一开始的破防,害怕,惊恐,到后面的疯狂和麻木,他的情绪在这一站未知的时间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但是,他并没有变成和宋桂一样的怪物,他依然还处于“人是食物”的污染阶段。
车门的关闭,其实也是车站方为了保护乘客而做的措施,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一个车厢只有一个乘客,这样乘客的污染程度虽然会不断加深,但是很难抵达最后的污染阶段,认为自己不是人。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黑暗里的怪物在地铁的影响下,和一样,获得了一些地铁本身的能力。
它们没有获得伪装的能力,但是却有了截取、干扰和替换广播信号的能力。
广播的内容被替换后,保证两个乘客在一个车厢,不仅能污染乘客,还能让乘客自相残杀,达到它们的目的。
每一站的怪物,目的都是杀死乘客。
钟典已经没有了之前理性的模样,眼镜碎了一半,撞门的一侧肩膀已经骨折,骨头扎破血肉突出,他背靠着车厢坐在地上,头仰望着天花板。
脑海里,那些污染的声音还在继续。
钟典又回想起赵飞谷被自己推出去挡住怪物的画面,想起在游乐园里,他伸手把那个来救自己的人推向怪物,最后自己逃出去,和同伴说另一个人不幸死亡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他做过这些事,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他茫然地看着车顶,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门开的瞬间——
要么杀了别人,要么被别人杀死。
张俊抢到四号车厢的位置,把孟音推到三号车厢去等死,想着就是车厢里还剩下他和陈依楠两个人。
陈依楠是个胆子小的女生,自己也能控制她。
过程和他想象的一样顺利,他们成功活下来了,而三号车厢的那几个小孩估计已经死了,他成功报了仇,心里的喜悦和复仇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狂笑了好几章。
最开始,瑟缩在车厢角落的陈依楠只能捂住耳朵,以逃避那些让人发疯的声音和张俊的笑声。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耳朵里,大脑里,似乎只有那些声音了。
她不断回想着自己的家人,回想着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想着到底是只有自己所在的城市陷入了混乱,还是整个世界都迎来了末日。
陈依楠祈祷着,希望自己的家人没事。
家人的脸,同学的脸,舍友的脸……
驱赶走了那些疯狂的声音。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张俊的声音也消失了,列车的轰隆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忽然,她听到了羊的笑声。
如果她的理智清醒一些,她就会意识到,她从未听过羊的笑声,她甚至不知道羊会不会发出笑声。
但是她看到了车厢里的那只强壮,可怕,扭曲而凶狠的羊。
那只羊一边狂笑不止,一边留着口水,凶恶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同样觉得饥饿难耐的陈依楠几乎立刻就知道了。
——它饿了。
它想吃掉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只羊终于停止了发出可怕的笑声,它羊蹄上的剪刀在艳红的灯光下发出让人胆寒的光。
陈依楠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饿了。
对人类来说,羊是不是也是一种食物?
应该是的——
强壮的羊冲了上来,剪刀刺入她的腹部,她被巨大的力量压制住,疼痛感让陈依楠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意识到眼前的羊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她不能死,她还要找到自己的家人!
记忆深处那些美好的画面,那些亲人的脸庞瞬间给了她巨大的力量,就在羊把剪刀□□,试图给她更大造成更大的伤害时,陈依楠猛然咬向对方的喉咙!
但与此同时,她感受到剪刀从侧面又一次刺入自己的腹部。
一下,两下——
剧痛传来,
但是她死死咬住羊的喉咙!
流动于人或高等动物心脏和管内的不透明的红色液体大量喷出,也不知是她的还是那只羊的。
总之,双方都拼了命。
最先没了动静的是那只羊。
脖子是致命的地方,它失去气息后不再动弹,重重摔倒在地上,而那把见到还插在陈依楠的身上。
她眼前也一阵发黑,在无尽的饥饿感把自己吞噬之前,她的身体先一点点冰冷了下去。
很快,她倒在了羊的身上。
而窗外的东西,激动地紧盯着四号车厢里的一切,冰冷的车窗被拍的啪啪作响。
忽然,从四号车厢的车厢天花板跳下来一个浑身漆黑发灰,依靠四肢行动,看不出模样的黑色怪物,它的皮肤表面全都是灰质的龟裂的硬质薄壳,唯有在掌部有密密麻麻的吸盘。
它的眼睛漆黑一片,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密密麻麻有着三层细密的利齿,竟和外面四处肆虐的无眼怪物有几分相似。
见到这个怪物出现,窗外的砸击声更大了,似乎窗外的怪物看见这个怪物的出现,会感到异常的愤怒。
果然,一直藏在天花板角落里的这一只黑色怪物,跳下来之后疯狂地开始吞噬地上的肉块,而窗外的怪物尽管愤怒,却无法进入车厢,只能在车窗上,车顶和车底来回爬动。
车里的怪物几乎将整个车厢再次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堆被啃噬过后的白骨。
显然,之前车厢里的尸体变白骨,也是它的杰作。
它是从上一站靠站时的七号车厢上来的,车厢里没有人,而角落的车顶因为车灯无法照亮那里,也成了它最佳的庇护所。
和那些皮肤都是胶皮,散发着恶臭的车外怪物不同,这一只怪物的皮肤看起来似乎更像是覆盖着一层硬角质,也是靠着它的这种“不同”,才让它有了提前一个站就进入车厢内的能力。
而其他的怪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抢走属于它们的,等待已久的食物。
三号车厢里的场景,或许是最和谐,最安稳,又最不可能出现在七号地铁末尾线路上的。
如果其他车厢里有bg(背景音乐),那一定是很紧张,刺激,悬疑,又充满了压迫感的。
但是三号车厢——
茶话会bg配上也完全无违和感。
因为他们已经“聊”了很久了。
尽管“孟音”刚才又一次把它的王牌秘密——关于终点站的信息抛了出来,但苏摇铃就和不感兴趣一样,反而苏摇铃提出了新的话题。
“你说路寥寥死了?你怎么会知道的,按照你所说的当时的情况来说,场面很混乱,你又一心想要回到号车厢。”
苏摇铃竟然真的就不问终点站的事了。
“孟音”一时拿不准,苏摇铃究竟是不是知道了更多的东西,真的不对终点站感兴趣,还是只是在骗自己?让它以为,这些信息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从不随意透露出来。
如果苏摇铃到现在还在和自己演戏,那这个女生就太可怕了。
不感兴趣和已经知道了那个信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没人会不想提前预知后面的危险,已经知道那个信息——她明明是第一次来七号地铁,绝不可能知道终点站的事情。
并不是死在七号地铁的,包括这里的很多怪物,都并不是死在这里——除了现在美食园站以来的这些怪物,其他站台的怪物,或多或少都有外来者。
他们在外面无处栖身,但在地铁里却能有一席之地。
但是进来了,却根本无法离开。
地铁的“同化”能力可没有那么简单。
要么留在这里无尽的轮回,等待着一列又一列的地铁来去,要么拼死一搏,从终点站离开。
但是没有怪物可以从终点站离开,它甚至没有抵达过终点站,所谓的秘密情报,也是从它无数次尝试的经验当中推理出来的。
有必须要离开这里的理由。
那是它无数次丢弃记忆时都没有选择丢弃的东西,是它差点死亡也不愿意扔出去,拼着一口气也要保留下来的记忆当中的某个理由。
而现在,苏摇铃的出现,让失败了那么多次的它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
尤其是她身上那条绝无仅有的项链。
甚至有些嫉妒。
那么宝贵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身上,还成了她的所有物!——好吧,又看了眼苏摇铃染血的校服和冷漠的脸。
也不是那么普通……
既然苏摇铃问到了路寥寥的事,干脆就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那群蠢货,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地上的白骨,就能发现在手铐的下面就是一节手骨,肋骨也在柱子附近,而且从盆骨可以看出并不是男人的尸骨。”
苏摇铃的反应很快“所以,车上有一个可以吃掉尸体,只留下白骨的东西,而路寥寥被拷在那里的时候,就被吞噬了。”
得意一笑。
终于也有你判断不完全正确的地方了!
它骄傲地开口“这就是我所说的,我知道的绝密信息之一,这一站的车厢和怪物之间有一种诡异的规则。”
“它们虽然或许获得了和地铁类似的某种能力,变得强大和恐怖,还能改变广播的内容,但是它们也同样被地铁所排斥。”
继续道,“听起来很矛盾对不对?事实就是这样,原因我也是思考了很久,从无数失败经验中推断出来的——因为这些怪物,也在和地铁本身争夺乘客!”
“地铁要污染乘客,并且把它们变成最终污染形态的怪物,车站方保护乘客,尽可能让乘客不被污染,或者免受被污染乘客的袭击。而这一站的怪物,则是和其他怪物一样,想要吃人!它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吃人,所以,它们会千方百计地挑拨乘客自相残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很聪明。”
如果让这些怪物把乘客都吃光了,那地铁就失去了污染目标。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一站的异样就可以解释了。
在这一站,或者说一直以来,地铁空间对这些怪物都是有排斥力的,只要进来,它们就会受伤,除非它们进化出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因此,这一站的怪物只会盘旋在车体上,等待一个可以进入地铁的机会,而将乘客啃噬成为白骨,又是它们的特征,所以,车上大概率是有一个这样的东西进来了,而他们都暂时还没发现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有点聪明,一直藏得很隐秘,没有被他们发现,如果不是车上出现了白骨,就连都想不到,会有怪物进来。
想想也正常,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动物也好,怪物也好,总是在生存之中不断进化。
幽灵站的幽灵不会出现在后面的站台,但也没下车。
只要胆子大,天天都吃席,
难保没有一个比较强大的怪物,可以暂时抵抗地铁内部空间对它的排斥力混了进来。
要知道,虽然幽灵乘客是火车南站的怪物,但是它们的行动范围也包括了美食园站,当地铁逆行时,它们会重新上车,从美食园站在回到火车南站。
所以,下一站才出现的怪物,也可能在这一站就上车。
它们的活动范围,最少都是两个站台。
“孟音”说,“地铁和怪物既是一方的,都要伤害乘客,但又不完全站在一条船上,因为双方要争夺乘客!因此,这一站的车厢内部环境,对于怪物们来说似乎有强大的伤害能力,但这样一来,它们挑拨乘客自相残杀也就没有了意义,所以,在往后的地铁必经之路伤害,有一个地方——”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观察苏摇铃有没有兴趣,然后才继续道,“如果到了那个地方,车外的怪物也可以进入车厢,到时候你就危险了,所以,现在不是我在恐吓你,如果你不选择和我合作,你将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地铁抵达终点站之前,会先抵达那个怪物可以肆虐的地方。”
“孟音”那张脸上,出现了凝重而极度认真的表情。
“而至今,没有一个乘客能通过那个地方,包括我。”
三号车厢的对话还在继续的时候,二号车厢里的情况就已经有些不妙了。
让我们继续播放紧张的bg。
张鹏飞满脸是血地被按在地上,他的双手和下巴都脱臼了,腿也被打折。
但是他依然想要站起来,继续攻击江陵。
江陵并不想要这么做,废掉张鹏飞的进攻能力只是为了自保,其实,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踩断他的脊椎。
但是苏摇铃说过——
踩断脊椎,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脱臼可以在接回去,骨折可以治愈。
但是如果脊椎断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注定是死亡。
江陵一直没有去检查口袋里的车票,知道了地铁乘客守则背后的某些规律之后,他早就把口袋里的东西清空了,只放两张车票。
到时候不管拿出来什么东西,他都说是车票就行了。
这样,即便是他的认知被轻度污染,他也能欺骗车站方,从而顺利离开这里。
而发现广播是陷阱之后,江陵也在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在他不会轻易害怕,除非忍不住。
如果产生的恐惧情绪越强烈,就越容易被发现,从而被地铁进一步地污染和同化。
终点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他也没有忘记抵达终点站的前五分钟车厢内的车门会打开这件事。
那个时候,或许还没有现在安全。
只不过——
隔壁能听到的关键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江陵表示这个黑听位(偷听位)很不错,如果地铁隔音效果再差点就最好不过了。
而当听到“孟音”的声音提到——有一个地方,车外的怪物也会肆虐进入车厢之中,这种怪物可以把乘客啃噬成白骨,江陵就明白了一件事。
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就要来了。
那个地方,在终点站之前。
压力和视野这边给到一号车厢。
时间回到车门锁死前,大家各自散开。
谭青第一时间便朝着车头的方向快步探去,他先进入一号车厢,四处搜查了一下。
一号车厢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怪物出现,谭青松了口气,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在倒计时结束,车门锁死之前,将许梓落从江陵那边带了过来。
车门关闭的瞬间,他能听到后面的车厢传来了喧闹声和尖叫声,似乎是发生了□□。
但是他已经没时间去查看后面车厢的情况,车门锁死,一号车厢里只有他和许梓落两个人。
谭青坐在椅子上终于能休息休息。
虽然灯光变了颜色,看起来有些诡异和恐怖,但到底这是一个封闭的车厢,车门锁死或许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好事,避免一些怪物从其他车厢过来。
只是,不知道那几个高中生和大学生能不能安全活着。
许梓落也跟过去,坐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等着列车。
或许到终点站,就能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二号车厢传来了打斗声,谭青让许梓落小心一些,他自己走到车门连接处,细细听了一下。
隔壁是两个高中生,但现在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隐约传来江陵说他把人打晕的声音。
打晕了或许就没事了,谭青检查了一下车厢,确定没什么别的东西藏在自己没发现的地方,这是职业习惯,在危险的地方,他向来谨慎。
车厢里的时间很难打发,他的精神要保持高度集中,一直观察四周的情况,以防发生什么意外,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的等待,是最折磨人,也是最让人痛苦的。
甚至可以说用煎熬来形容。
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被拉长了。
谭青不得不从记忆深处找些东西来回忆,以填补此刻漫长的时间。
他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奇怪的世界,所谓的游戏和副本究竟是什么,街上的怪物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实验品,还是变异生物?
他又想起今天出门前,父母说晚上约了个不错的对象,让他去见一见,谭青以晚上要加班拒绝了,其实没什么案子。
现在更不知道父母的情况怎么样了。
再往前,就是他小时候走在路上被抢劫,母亲差点被劫匪打死的记忆,好在路过的警察救了他们。
当时那个警察一呵斥,原本还凶恶无比的劫匪立刻就怂了,撒腿就跑。
他觉得很厉害,很威风,从那天就开始对这个职业充满了向往。
他又想起自己更小的时候,对黑夜无比惧怕,不敢走狭窄的巷子,后来还是父亲带着自己去练了好几次胆子,才渐渐克服恐惧心。
那种小时候就消失,已经很久没体会过的恐惧感又出现了。
哪怕开着灯,你就在灯光照得到的地方,脑子里依然有一种担心——在灯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是不是有一个潜伏的怪物,一个幽灵,一个陌生人,藏在那里,盯着光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