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抬起盖子扫了一眼,朱天启立马把手松了。
“这高低得有一千多两,你不怕我跑路?”
“不怕,就算你真带它跑了,我再想办法拿一笔,总要捱过这个白灾。”
仿佛是第一次看清楚吉日,朱天启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半天。这个面色黝黑的少年与他印象中的放牛郎已渐行渐远。
“好,我帮你保管就是了。可你要避风头,人命不等人,这银子该怎么花?”
沉吟半晌过后,吉日终于想出来一个折中的法子。
“陈倩,你与我娘留在这里。与刘掌柜联系开粥棚的事情就交给你来操办。”
这位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很难两头跑,而吉日带着母亲上山自然不合适。只是陈倩完全没想到这个变故,脸上变颜变色,终于还是应承下来。
与陈倩简单交代了自己与六必居、陈府的约定,吉日将马车留在朱天启家中,牵着马儿继续向骏岭出发。
“吉日,你是不是觉得陈倩有点不大对头?”
到山脚下,张敬芳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此话怎讲?”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张敬芳说出了自己在余春风手下时的一些事情。
“你是说,余春风其实一直有个暗子盯着我?”
“没错,隔一段时间就通报你的动静。以往只觉得是哪个叫花子,即便我三番五次下山,也没想到是这个小妮子。”
想起陈倩当初打蛇随棍上的劲头,吉日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当初说是要将你赚上山来,共襄盛举。现在估计只想把你的骨头拆了喂狗吧,哈哈哈!”
“共襄盛举?”
一个山贼能有什么盛举,吉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这我可就不知道咯,余春风防着我呐!”
一路往马蹄坡走,那个所谓的盛举在吉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个十几人的团伙就算扯虎皮拉大旗,撑死也不过是个山大王。
但是余春风不同于一般的山贼,红谷钱庄,甘霖,乃至景府,甚至八卦门也许都有自己难以预料的联系。
“余春风要造反?”
听到吉日的惊呼,王小虎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和张兄聊过。即便钱粮兵马都不缺,获泽郡一城五乡可谓四通八达,在此地造反不吝于飞蛾扑火。”
“吉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怎么给自己平反还没着落呢,忧心这些有的没的干啥?”
马蹄坡到了以后,那个破败的饮马驿馆已经长满了荒草。
“先清一清吧,别没让甘霖抓住,先给毒虫猛兽叮一口。”
王小虎和张敬芳各自手执武器开始砍缠绕驿馆的藤蔓。张敬芳手持一对分水峨嵋刺,速度一点不在王小虎之下。
看了一会儿,吉日推开驿馆的门。
“这……小虎,张三爷,你们快进来!”
“怎么了,里面有白骨啊?”
“你们进来就知道了!”
见吉日不似作伪,二人来到前门,眼前的景象也将他们吓了一跳。
“这是谁的钱库!”
八口箱子紧闭,一旁金银财宝就那么散落一地。
“十几年来不能没有人来啊,朱大叔也知道这里有个破败驿馆,怎会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东西?”
张敬芳毕竟心细如发,只是打量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吉日,你和余春风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这是他的财宝?”
张敬芳走到被一幅画遮住大半的宝匣旁边,一把将它揭开。
“这地方外面看着破落不堪,里面连一点儿灰都没有,自然常常有人光顾。何况这个宝匣。”
“难道是装寿锦的宝匣?”
张敬芳点了点头。
“张兄,吉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撤。”
王小虎话音刚落,驿馆之外有人声传来。
“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不知死活,没被晃瞎了眼吧?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们出来?”
没轮到吉日和王小虎反应,张敬芳却先答话了。
“你刚才咋没在,大当家的要我来取个匣子,半天没找到。”
门外久久没有应答,这下倒让吉日三人不敢轻举妄动了。张敬芳又试探地提了一嘴。
“兄弟,怎么哑巴了?”
一声冷哼传来,接下来的话让三人心中警铃大作。
“愣着干什么,有耗子不知道逮吗?给我上!”
一脚蹬开虚掩着的门,一个草莽大汉跳入堂中。早有防备的王小虎举枪便刺,却被一柄大刀磕开,势大力沉的一击让王小虎的虎口隐隐发麻。
“你等没进这个门,还有命在。让爷爷告诉你,这道就是你等的鬼门关!”
而门外发号施令的家伙站在明处,吉日死活瞧不清他的面貌。只是富态的身形让自己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门外可是红谷钱庄的朱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