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坚定,胸中似有千万种豪情和信条让她为之决然笃行。桓昕的胸膛颤了颤,几乎是为了遮掩这突然的情绪,他迅速否认道:“那日我私审梁国细作你也看到了,魏娘子太抬举桓某了。”
他眼神里有一丝嘲讽,魏姝遐摇摇头,坚持己见:“一人所言和所行会背道而驰,一人所为亦有两面。规矩方圆诚然好,但亦带来冗杂拖尾,在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灵活处之才是智慧,大人审查梁国细作也是为了长远。”
这番话不是溜须拍马,是魏姝遐心中真正所想,桓昕的目光逐渐变得审视,直盯着魏姝遐许久。魏姝遐惊觉自己的话有些多了,慌忙遮掩:“奴家今日言多,大人海涵。”
桓昕收回眼神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魏姝遐,嘴里却是解释的话:“今日夜闯是考虑到魏娘子所谋不愿被外人知晓,多有叨扰得罪了。”
随后,那人风一样消失不见,魏姝遐便以为这事只能靠自己了,没想到过了三日,桓昕差人接魏姝遐同游。到了约定地点她才知道,这人是找了借口,实则要去的是西府城的府衙寻谭蔚然。
牢房里的谭蔚然过得自然不好,囚衣在身落魄憔悴。魏姝遐进去后看到的便是她呆愣愣看着门口的一个馒头被蹿出来的老鼠叼走的场景。
“谭娘子。”
“谭娘子!”
魏姝遐呼了四五声对方才回过神,她一见到魏姝遐的脸便开始默默流泪。魏姝遐伸出手,越过围栏握住她干瘪脏污的手,谭蔚然想抽走却发现魏姝遐拽得死死。
“我可以帮你,谭娘子,你是被人胁迫的对吗?”
她漆黑明亮的瞳仁照出谭蔚然狼狈的模样,谭蔚然的眼睛眨了两下,随后缓缓点点头,魏姝遐进来前就了解过了,谭蔚然在家里并不受宠,此次入狱无一人来看。
魏姝遐便赌作那一根稻草以期谭蔚然吐露些东西。
“你能告诉我,是魏国公府的什么人给你东西的吗?”
“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相刻薄的女人告诉我的。”
“告诉?你的意思是东西不是她给的?”
“不是,东西不是她给我的,是另外的人,和逼我的人……”
说到这里,谭蔚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捂住嘴,死死咬着唇不肯松口,无论魏姝遐说什么都不肯了。
桓昕尊着魏姝遐的意思在牢区外等她,见到人失魂出来却是意料之外。
“这是怎么了?”他的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意。
魏姝遐蒙头往前走了,直到出了西府城后才答道:“国公府的人不用问我其实也猜得到,可没想到……我原以为……”
魏姝遐心中感到一丝愧意,她恶意揣测别人,现在发现不是真的,情绪复杂。
在桓昕的注视下,魏姝遐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我原以为是仪和郡主胁迫她的,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反应过度慌乱,就好像……好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所胁。仪和郡主只是小女儿心态怎会让人恐惧至此,大概率不是她所为,但我却揣测她……我……”
“而且那信也不是国公府的人给她的,是胁迫的人。”
桓昕的思绪飘向了别的地方,他曾在魏国公府发现过梁国细作的踪迹,此人隐匿与府中已久,会不会……
但这些事情他并不打算让魏姝遐知晓,他说道:“仪和郡主任性骄纵你有所怀疑也是正常,我亦不能排除她。现今那胁迫之人没什么线索,你可有其他打算?”
“大人说什么?”魏姝遐一时没有转过。
桓昕淡淡一笑,开口道:“府内管理不善,内害频出,依桓某看,该换换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