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妾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大人相助。”
魏姝遐作势就要跪下去,但实则她也并不是真心,膝盖刚弯下去,桓昕果然扶起了她:“坐下说话,你我既将成夫妻何须如此。”
这人说着“夫妻”二字,但面色冷淡、语气平稳,实在不像对“将成夫妻”有什么正面想法。魏姝遐斟酌了一番,还是退后一步坐在东侧的椅子上,以仰视的姿态楚楚可怜地望着主位上的桓昕。
“先前我被人诬蔑私通书信,今日有人递信提及此事,意欲在程大人大婚时污我声名。妾从前想着息事宁人就此过了,可眼下被作文章,我本蒲草倒也罢了,对大人您的声誉不利却是万万不可,还望大人助我洗脱冤屈。”
小娘子分条明列,逻辑清楚,这番说辞并不是求助,而是告知。这忙他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你想如何?”桓昕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不咸不淡问道。
小娘子抬起头,漆黑的瞳仁亮晶晶地盯着自己,脸颊竟没有往日苍白,腮上浮出一点桃色,唇瓣柔软,微微张启。
男人幽深的眼睛古井不波,仿佛能将人看透,他们呼吸交错,融入彼此的身体。这种气氛实在太诡异了,魏姝遐第一反应便是逃,连先前要说的话都瞬时忘了。
像是有所预感,桓昕突然伸手按住魏姝遐的肩头,悠悠开口:“跑什么?”
“我很吓人?”他追问道。
魏姝遐感到肩膀上一股温热慢慢涌入,连带着她冰凉的身体都暖和了起来,她瞥见男人的腰间别着一个腰牌,还有一柄有些眼熟的小刀,多看了几眼,魏姝遐确信,那是自己的那柄。
她吃惊极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因此显得有些局促,桓昕慢慢放开手掌,退后坐到西侧的椅子上,和她平视半晌后将腰间的牌子取下,递给了魏姝遐。
“这东西你拿着,从此除了皇宫,进出南晋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但凡寻求府衙相助,都会帮你。”
这纯金的,刻着“桓”字的贴身腰牌一下子落到魏姝遐手里,过于“重”了。她心中短促地震荡了一番,在男人注视下快速装进了袖袋。对方似乎很满意魏姝遐的干脆利落,露出些微愉悦的神情。
“我……我也不知该如何谢您了。”
桓昕不以为然:“这是给我桓昕之妻的,无须表谢。”
他的神色依然冷淡,语气仍旧平静,但魏姝遐心中已是千帆过境,难以言说。桓昕见她怔愣,主动开口问道:“要我做什么?”
“伪造对诗假信的人妾已找到,那字迹我见过,是西府城琅琊书院的写手,我人微言轻无法让他替我作证,所以……”
“所以想让我出手。”桓昕接道,魏姝遐点点头。
桓昕让魏姝遐把那人名字和大致容貌写了下来,他便差人去画像寻找。魏姝遐走出桓昕内室后,停在竹林边许久,一时思绪万千。
回了卧房,魏姝遐便写了一张纸条给鹞椿,命她明日一早就交给那日传信的小乞丐。
“娘子怎么知道那小乞丐会来?娘子要做甚?”鹞椿连珠炮问道。
魏姝遐回道:“传音人并不真的想立即捅破此事,否则不会送信于我,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主动毁掉赐婚。所以那小乞丐定会再来拿回信,你将这张纸交给他,我仗我魏姝遐应了。”
小娘子目光灼灼,胸有成竹,鹞椿笑道:“娘子如此聪慧,定会化险为夷。”
魏姝遐神秘一笑,哪儿有什么险,一开始就是她设的局罢了。
“对了鹃椿,你明日去找一个人,如若他不从,你便拿出将军府的架子,他定会同意。”
梳理吩咐好一切,魏姝遐安然睡去,只是今夜的梦太过绮丽,梦里她和桓昕交叠缠绕,不似那日一般,她主动奉承,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