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络腮胡死在她的面前,凌晗静吓得魂不附体,“啊!”
她一声尖叫,跑向一叶孤鸿,一叶孤鸿稍有戒心,本以为这女人又要耍什么心机,却见凌晗静扑到他怀里时,一下子哭成了泪人。
女人的泪,就是能软男人心肠,一叶孤鸿盯着她看了许久,终平了声色,哄道:“好了,没事了、别怕,坏人都死了,别怕。”一边哄一边轻抚她颤抖的背脊。
听到从胸腔中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凌晗静瞬间从恍惚中惊觉,像是触电一般抽离开他的怀抱。
紧接着,她后退了几步,窘迫地开口:“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一叶孤鸿局促的目光四下闪躲,低沉道:“无妨,不必在意。”闺阁女子,怕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吧!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人。
“鸿大哥!”
这时,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引起两个人的注意,他们同时回头,见到阿基正朝他们跑来。
一叶孤鸿扬扬手,唤道:“阿基!”
阿基来到他的面前,疑惑地问道:“鸿大哥,你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去赴约?”
一叶孤鸿闻言,瞥了一眼慌乱的凌晗静,而凌晗静惭愧地低垂下眸子,默不作声。
一叶孤鸿转过头,看向阿基,抱歉地道:“说来话长,也很难和你解释,你再跑一趟吧!”
“什么?你溜傻小子呢?!真当我是跑腿的?”阿基不满地抱怨道。
一叶孤鸿歉疚地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沉声说道:“赶紧去吧!有机会我再和你说来龙去脉。”
刚回来,又要去,阿基愁眉苦脸地白了他一记,转身,没精打采地向城里走去。
阿基一走,瞬间,两人又陷入尴尬。
凌晗静兀自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与顾家有仇怨?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没有要逼迫的意思。”
经此一事,两人的关系得到些许缓解,一叶孤鸿也放松了心态,凌晗静也从之前的害怕变成了小心翼翼。
少了些戒备之心的她,突然蒙生出要调和两家恩怨的想法!
或许,她可以从中解除两家之间误会也说不定。
一叶孤鸿跟上凌晗静的脚步,半垂着眸深思半晌,平静地说道:
“十年前,郦城数日暴雨,引发洪水灾害,导致农田被淹,房屋被摧毁,也淹死了很多老百姓,郦城的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后来,朝廷派遣节度使顾长武负责赈灾、兴修水利,但是,这个狗官好大喜功,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明明需要六七年甚至更久才能做好的水利工程,他却在皇上面前夸口两三年的时间便完成水利修建,并且还立下了军令状。”
“可是,真正来到实地考察,兴修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一个大问题,后来,因为工程浩大,距离皇上给的期限时日不多,他们为了赶工期,把周边的几个郡县的男丁都虏了来,强迫老百姓赶工……”
“当时,我父亲是这个工程专攻奇技的河督幕僚,对兴修水利也有些建树,为了解决难题,我父亲提了很多建议……”
“可是,顾长武非但没有采纳,反而逼迫劳动力没日没夜地劳作,食不果腹不说,还动辄打骂,毫无人性可言……”
“这件事,导致横死的人非常多,他们为了掩盖事实,将尸首偷偷地埋了,我父亲看不过去,想要报官揭发顾长武的罪行,哪知,他竟事先知晓,将我父亲暗中杀害……”
凌晗静静静地听着他述说这残忍的事实,禁不住喟叹:“本来需要六七年的时间硬是缩短了一半,这无非是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没想到……原来你和顾家有着这样一段血海深仇。”
一叶孤鸿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道:“所以,我是一定要报这血海深仇的。”
凌晗静闻言,抬眸,与他目光重叠,“可是,凭你势单力薄,以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和顾家这样强大的势力斗呢?”
“是啊!这个狗官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小心得很,几次都找不到机会,我也有尝试过下战帖给他,可是,他都未加理会,反而四处追杀于我。”
“所以,我才想到在顾家大婚之日,将你劫持,利用你……”
说到此处,一叶孤鸿不免有些无地自容,“实在抱歉,这段时日让你受了很多苦,不过,我一定会送你回去的,你不用害怕。”
他明澈如水的双眸倒映着她的影子,那里似乎藏有不能折损的刚毅,“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心中是非恩怨分明,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