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蛎族死了,不代表没有其他的蛎族不等着他们去灭。
不止是蛎蜕带下来的这几个蛎族,还有之前通过连通的甬道来到广眉星域的蛎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这么久的时间内,尤其是他受伤的那段时间,无殇走到哪儿都带着他,数次将他从致命的危险之中拉出来。
而他们之间这种过命的交情,也不是二十年前可比了。
二十年,磋磨的整个星域面目全非,所有的生灵也面目全非。
无殇看着面前的满目疮痍,哪怕是这个时候,身上还带了点伤,他的满满刺绣的花衣裳那是不能少的。
人可以没命,但是不能失去美丽和张扬。
这大概就是无殇这个自恋狂一生的坚持。
他连一眼都没有看言柳,却是语调随意的跟他说话。
“想什么呢?你那倒霉徒弟给你送的消息真的不看了?”
“做人怎么可以逃避?言柳,想不到你这么怂。”
言柳勾了勾嘴角,就当笑过了,他那徒儿刻板,兢兢业业的很,甭管外面都打的山崩地裂了,他都会一旬给他传一封信,从未断过。
且,哪怕消息无敌的差,无敌的让人痛彻心扉,哪怕他知道他这个师傅正在外面生死攸关呢,他都不带修饰一下的。
若不是熟知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的秉性,他会以为那家伙是自己想当凌霄宗的掌门了,想让他这个当师傅的死在外面。
“看还是要看的,总要盘算盘算,宗里究竟灭了多少魂灯,死了多少人!”
这一回,他们凌霄宗的群英祠都要装不下了。
无殇耸耸肩,他的无殇魔门好不容易被他慢慢的恢复了一点早日的荣光,这会子被蛎族一搞,去了一多半。
不过,比起言柳的婆婆妈妈,无殇就冷酷多了。
这一场大战,规格之高,广眉星域哪一个生灵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
谁的脑袋都是拴住裤腰带的。
二十年,就算早期乍然知晓自己相熟之人死去,或痛心或惋惜,如今已经淡然了。
这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撕扯,不得不如此。
他能做的,就是杀光蛎族,祭奠缅怀他们。
言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声调扬了扬:
“凌霄宗虽然损失也挺惨重的,火种却留下来了,长老们……虽然受了重伤的不少,但真正死了的,也就三成。”
这还多亏了凌霄宗的护宗阵法,以及凌霄宗长老们随身携带的连外留下的灵丹。
虽说他压着他那徒弟厚实的传信,不想看,但他又不是没有其他的消息渠道,那些大事,他该知道的其实也都知道了。
只不过,其他给她传信的不像他徒弟那么二愣子,有悲伤的事,都会徐徐委婉。
提起连意还有连外,言柳目光微动:“连师妹这会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呢!”
连意二十年前去往地极海的时候,把魂灯留下了。
期间,数次摇晃动荡,甚至一度褪色,言柳大约知道,连意该是去到别的界域了,战中也是险象环生,万幸的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就是不知道她在哪一界域呢。
连家这一次,损失颇大,从连家家主到几位连家长老,还有连家几个优秀的修士,无一不是身受重伤。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倒是因为灵药在手,都活了下来。
连明世之前跟他一队杀蛎族的,伤重到根本没法在呆在战场上,言柳没法子,找了一个凌霄宗的弟子,一路护送他回了宗门养伤。
那男人走的时候,眸中灿亮,闪着希望之光,明明不停的呕血,连站稳都支撑不住,他还安慰他。
说,不过是同几百多年前幽魔临世一样,那时候能挺过来,这一回也能挺过来。
那时候他们凌霄宗大能修士凋敝,一片凋零,日薄西山,几乎要掉出一流宗门的行列。
最后,连意回宗,似乎就是从她回来,整个凌霄宗慢慢的变好了。
大家修为逐渐的突破到以前难以想象的高度,在外面也懂得如何的维护宗门的利益和尊严,宗门的风气也少了颓靡,慢慢的蒸蒸日上起来……
凌霄宗这个巨鳄,终于修复了旧伤,再次苏醒了过来。
连家挺过来了,凌霄宗确实也挺过来了。
而这一次,连家在,连意也在,凌霄宗,以及广眉星域都会挺过来的。
言柳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意已经成了他心中那个定心丸,再绝望的境地,他想着连意正在和他一起作战,言柳都觉得自己的实力还能往上爆增三分。
他知道,不仅是他,整个凌霄宗,绝大部分人,心中都是这么看待连意的。
包括自家师父,遥飞师伯,还有许多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
他们的平辈之中这样的人更多,乃至于再到他们的晚辈,藤仙连意那就是凌霄宗的象征,个个以她为荣,以她为标杆。
无殇“切”了一声,不以为然:
“能去哪儿,估计被蛎蜕困住了,否则,她早出来了,就她那好显摆的性子,若不是困住了,哪儿能憋的住?”
言柳:“……”这到底是对连意多大的怨念啊。
提起连意,无殇从来没有好话的。
好显摆的连意这会子是真的丢了大脸。
她本以为万事俱备,然后就停了手,闲闲的和龟大站在了空间之中,等待着时空之雨的洗礼。
岂料,一刻钟过去了,没反应,黑云还是那么黑,可就是不下雨。
她瞥了一眼一脸困惑的龟大,右脚无意识的在地上打着节拍,这是她不耐烦又心里没底的表现。
两刻钟过去了,连意顶着龟大困惑的眼神,咬咬牙,又送了三个时间图腾进去。
黑云更黑了,可是还是没反应。
连意终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