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志强来说,吃苦受累都不算什么,最伤脑筋的是父亲的巨额医疗费。
三年多来,父亲的医疗费累计二百多万,雇佣方分几次支付了二十万后,拒绝续费。
文志强家在农村,靠两垧多土地年吃年用,没什么积蓄。遇此变故,文志强把老家的房子土地全卖掉了,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想尽一切办法勉强维持着父亲的正常治疗。
父亲要钱续命,文志强必须想办法赚钱,赚钱成了生命的全部,他别无选择,当有机会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时,文志强稍加犹豫便应承下来。
文志强没有选择,只要有钱赚,什么活儿都接,竟然赚了些钱,除了维持父亲的正常治疗外,还清了部分债务,目前仍欠亲朋好友一百多万。
文志强作兼职纯属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是他想做,是有人求到他,请他帮忙,而介绍人就是刘大哥。
父亲病情稳定后,文志强和那次一起伤亡的工友亲属开始了维权之路。按照《劳动法》有关条款的规定,生产事故造成伤亡,正规的公司应该有工伤保险,可父亲供职的这家公司即无工伤保险,也没签劳务合同,这是不法公司逃避责任的常规套路,落入这个圈套,就给后来的维权带来无法逾越的障碍。
文志强和工友的亲属们四处奔走,在各个衙门之间申诉,投诉,苦苦哀求。尽管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因为满腔的怨恨,屈辱支撑和鼓舞着他们,这些人坚持不懈地出这个大楼,进那幢大楼。
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足以拖垮任何人的精神和体力的马拉松。
在前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各部门都有足够的理由推卸责任,以各种借口互相推诿,就连法院都以没有劳务合同为由不予受理。
文志强即要护理父亲,又要四处维权,几个月功夫,人瘦的皮包骨头,原本乌黑的头发竟然花白了。
投诉无门,问题重又回到原点,文志强和工友的亲属们最后还得去找老板,希望老板大发慈悲,可怜可怜苦命人。
据说老板身价几个亿,包养的情人就有十好几个,在女人身上从来出手大方,送车送钻石送别墅全不在话下。
几经波折,十多天的静坐恳请,文志强和工友的亲属们终于见到了朱老板。
朱老板个子不高,哈蟆嘴,大肚子。朱老板高高在上,态度傲慢,看文志强他们时白眼仁多,黑眼仁少。
文志强把父亲的治疗情况简要述说一遍,希望朱老板再补偿一些医药费,朱老板已经听的不耐烦,粗暴地打断文志强的陈述。
“诸位,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要去市府开会,时间不多,你们的情况我都知道了。这方面公司是有规定的,这个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是死亡的公司一次补偿20万,受伤的5万。”
老板特意看了一眼文志强,说:“文先生,你父亲的事儿公司已经很照顾了,虽然没有死亡,因为是植物人状态,公司格外照顾,一次性补偿20万。这是最终结果,如果有异议,希望走法律程序,法院怎么判公司怎么执行。”
朱老板说完就拿出了送客的架势,整个接见不超过十分钟,几个彪形大汉就连轰带撵的把文志强他们赶了出来。
文志强站在公司大门外,回望豪华的办公室大楼,脑海里闪现着仇恨的火花。
身价几亿的大老板,对待弱势的工人,原来是如此德性,如此草菅人命,如此没有人性,文志强怒了,有钱有势的朱老板这时还不知道,他激怒了一个兵王。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朱老板从办公室乘大奔去酒店参加宴会,车子刚刚驶出公司几百米,大奔尾部突然一声闷响,爆出一团火焰,紧接着一声更加响亮的爆炸,大奔掀翻在马路边,炽烈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大奔。
朱老板的司机兼保镖抢先爬出火焰,当他冒着生命危险把笨重如猪的朱老板从烈焰中拖出来时,两人都被烈焰烧得脱了人形。
朱老板全身严重烧伤,他在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侥幸保住了性命,身体却残缺不全了:他的头发烧光了,脑袋像一个光溜溜的肉球;耳朵和鼻子只剩四个孔洞,十根手指残缺不全,脸上,身上疤痕交错,扭曲变形,让人触目惊心。
警方立案侦察,传讯了很多嫌疑人,包括文志强,终因证据不足无法破案,最终成了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