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成刚扬手让警察看他手上的针眼儿说:“拉肚子。”
警察仔细看了一眼吕成刚,回头征求同伴的意见,同伴点点头,警察很礼貌地说:“打扰了。”
姜大夫和警察都出去了,吕成刚作了个鬼脸儿,小声说:“我草!金铎这小子,真他妈厉害!抢先一步,就差一步。”
二十分钟后,吕成刚双肩包,拉杆箱也走出“琥珀山居”,走向琥珀河。
邱文明在后边给吕成刚望风,确认没人盯梢,邱文明到柜台结了账,把房间检查一遍,最后一个走出来,也是走向琥珀河。
吕成刚到了大柳树下却不见金铎,心想,肯定是躲起来了,说不定躲在那丛柳毛子后边,他能看见别人,别人看不见他。
吕成刚独自坐在大柳树下乘凉。
过了一会儿邱文明一瘸一拐地来了,金铎在暗处观察,确认安全了,才从柳树丛后边走出来。
他们三个约好在这棵大柳树下汇合。
柳树一般不成材,长不高,也不粗,木质疏松;但这棵柳树与众不同,长得又粗又高,两人勉强能合抱;因为这棵柳树与众不同,山民以为此树有灵气,有仙人附体;常有人为愿望,为疾病,为梦想,在此树下跪拜焚香祷告,之后在树枝上系一根红绳。
你系我系大家都系,天长日久,大柳树缀满红绳,披红挂绿,更显得与众不同。如一尊披甲神圣撑起一片荫凉,保佑一方黎民;
大柳树下有数块卧牛巨石,圆润光滑,可桌可床,可躺可坐,有此便宜,这棵大柳树便成了琥珀河一景。
金铎让吕成刚爬到树上去,登高望远,站岗放哨。
邱文明问金铎:“咱,在这儿,啥意思?”
金铎摇着折扇说:“等钟华,已经出发了。”
邱文明眨着眼,不解地问:“他来干什么?接咱?┄┄金铎,别扯了,现在肯定到处是卡子,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金铎神秘地一笑,嘴里咬着一片柳树叶说:“你来一片不,苦,苦过了有点清香。”说完“呸”一口吐了柳叶渣。
吕成刚在树上喊道:“西边上来云彩了,好像有雨,黑压压一片。”
邱文明站起来拍着屁股上的浮土,望着一线西天说:“没雨衣呀,这扯不扯┄┄这扯不扯。”
金铎坐在卧牛石上,透过树枝眺望着双峰林场方向。他不停地把柳叶送到嘴里,嚼成渣再吐掉。
双峰林场距离顺安城一个半小时车程,林场在一条大山沟里。东山叫石顶山,山峰是一组醒目的锯齿状白垩岩;西山叫云峰山,山峰高耸入云,时常隐藏于云雾缭绕中,两山夹一沟,沟底是一条河,叫琥珀河。
琥珀河有来历。因为每当大水过后,河滩上常常冲出晶莹剔透的琥珀,有的大如鸡蛋,有的小如樱桃;有的橙黄如鸡油,有的鲜红如牛血;琥珀中心包裹有昆虫者最为珍贵。
林密藏鸟兽,山高流水长。双峰林场空气好,风光好,又可以捡拾琥珀,每逢节假日,游客蜂涌而来。林场职工自建了五六家民宿,接待日益增多的旅游者。
七月流火,正是酷热难当的时候,即便在树荫下,河水边,仍然热浪袭人。
越是等待,时间过的越慢;越是焦虑,浑身越是躁热。
金铎用一把折扇不停地搧风,脸上汗流不止;邱文明坐在河边,把双脚伸进河水里,不停地撩水洗脸拍胸冲凉。
吕成刚在树上能享受凉风吹拂,他鼓动邱文明也上去。“这小风儿,凉快,真凉快!”
邱文明说:“上树容易,下树难,算了吧。把我的好腿摔断了,犯不上。”
金铎说吕成刚:“你瞭着点,别扯蛋,咱前脚走了,人家别后脚点咱的水,二十万能让武大郎杀西门庆。”
吕成刚喊了声:“注意,有人来了。”
金铎问:“男的?女的?”
吕成刚:“两个男的。”
金铎:“我靠,说来就来了?┄┄快下来,躲起来。”
吕成刚从树上滑下来,三人猫腰躲进柳树丛里。不一会儿,两个男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往上游去了。
吕成刚探出头张望一会儿,确认安全,钻出密不透风的柳丛,擦着脸上的热汗和蛛网,又爬到大柳树上去,上边有凉风。
山高日落早,水低月照迟,时间刚到下午三点多,太阳已经落向西山顶了。
邱文明等急了,问金铎:“钟华准成吗?”
金铎说:“准成。”
吕成刚喊了一声:“我草!屁股硌疼了,我得歇一会儿。”
金铎赶紧制止说:“不成,把眼睛瞪圆了,盯紧,这可不是开玩笑。”
吕成刚长叹一声,继续瞭望,他知道深浅。没过一会儿,吕成刚叫道:“来了,来了,来了两台车。”
金铎问:“几台车?”
吕成刚说:“两台车。”
金铎思谋着说:“不好,就算东西多点,也用不上两台车,快下来,躲起来。”
金铎说完背起双肩包快步走过河滩,淌着没膝的河水,钻进了对岸的柳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