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書记,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确实是有点抑郁症。”章宏华说道。
苗培龙无语地看着章宏华,心里生出一种荒谬感,他第一次碰到好好的领导不当想要辞职的,很显然,章宏华没有说实话,这里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否则章宏华不会突然提出辞职,但凡进了体制,有谁不想当官,谁不贪恋手中的权力?
对现在的苗培龙来说,权力是一种很让人着迷的东西,一旦拥有过,就很难回头了。有些人攥住了权与力,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握在了手中,如临绝顶,俯瞰群山,呼吸天地,逆者皆亡。
自古以来,人们就对权力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拜感,有的人毕其一生,用尽一切方式去追逐、去夺取,在人类的认知范围之内,“权力”一词似乎从诞生之日起,就被冠以至高无上的荣誉,拥有了它,自我价值就会得以实现。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拿破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天能统治整个欧洲,成为响彻世界的欧洲霸主,在远征俄罗斯失利后,法兰西第一帝国元气大伤,日益衰落的法国面对的敌人是曾经被迫臣服的整个欧洲。在拿破仑经历了“滑铁卢战争”后,曾经高挂在夜空的星星最终没有实现成为最闪耀一颗的愿望,只是永久地坠落了。一心希望站在权力最顶偳的拿破仑,拥有的越多,想要得到的也更多,强烈的欲求使他不断地走向满载权力的悬崖,本以为伸手可及,可惜天地的距离比人类想象的还要高阔得多,崖边的承载能力也没有人们以为的强大,在摔下深渊之际,望着天边曾经渴求的权利,他是否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值一提呢?抑或是怀着无限的悲愤与不甘合上了眼睛呢?
蔺相如一生为国家进言献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其三寸不烂之舌和视死如归的勇气,为赵国的稳固统治做出了无人能及的努力,但是他并没有为权力所蒙蔽,从不与廉颇争权夺力,而是以国家利益为上,帮助赵王守住了天下。在他的眼中,“权力”一词轻如鸿毛,远没有国家的安定、人民的幸福来得重要,不为权力所动的他,最终却被赋予了大权,实现了心中所愿。将权力看得愈重,失去的愈多;视之如草芥,却开出了最艳丽的花朵,赢得了世人所有的掌声。权力的争夺,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够聊以自味,到了最后,不过化为一抹烟云,随风消散。
所以,在体制内做事的人,当为曾经无法争得的权力懊恼时,请记住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怪诞离奇的、根本不值一谈的虚梦。要是正在为权力奔走效劳,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胜利的时候,不妨冷静一下,或许这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失去了它,也许并没有比掉一根头发引人注目。
可惜,此时的苗培龙不会想到这些,他心里琢磨着,看着章宏华,“宏华,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章宏华摇了摇头。
“没有?”苗培龙一脸不信地看着章宏华,“宏华,咱们共事多久了?”
“好些个年头了。”章宏华道。
“是啊,咱们都共事好些年了,我怎么就没听过你有抑郁症呢?”苗培龙盯着章宏华,“而且我看你的精神状态也不错嘛,一点也不像是有抑郁症的样子。”
“苗書记,这是精神上的问题,外表是看不出来的。”章宏华干笑了一声,老话说的好,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他既然骗苗培龙说他有抑郁症,那就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忽悠下去,但其实得什么病不重要,这无非只是一个借口罢了,重要的是借此向苗培龙表明他辞职的决心。
苗培龙脸色很难看,他不会相信章宏华的话,真正令他恼火的是,章宏华不肯跟他说实话。
沉默了一下,苗培龙转而问道,“那你辞了想干什么?可别跟我说你想下海经商。”
“苗書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人大那边挂个副职,就当提前退休了。”章宏华说道。
“原来你不是那种辞职,是要辞去一线领导岗位,提前去那边退休养老啊。”苗培龙看着章宏华,“宏华,别人都抢破头想要当个实权领导,你却反其道而行之,你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如果说你想提前退休,我是不信的,至于什么抑郁症,那更是瞎扯淡,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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