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里,薛振鍔卧病在床,刘师兄神思恍惚。
薛振鍔咳嗽一声,道:“师兄,我渴了。”
“哦……嗯?稍待,我这便去倒水。”
刘师兄倒了水回来,薛振鍔咕咚咚牛饮一阵,观望刘师兄神色,见其神思不属,放下杯子便揶揄道:“师兄快快醒来,李师姐又不在此间,怎地还发了癔症?”
“嗯?”刘师兄与薛振鍔大眼瞪小眼,错愕一阵,说道:“师弟,愚兄方才是想着那困龙洞情形,并非在想李师妹。”
薛振鍔不信,道:“不想师兄这等谦和君子,扯起谎来信誓旦旦,我险些便要信了。”
刘师兄脸面涨红,嚅嚅道:“这般显眼?”
薛振鍔捧着茶杯戏谑道:“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师兄心思尽数写在脸上了。”
“这……这……”
薛振鍔道:“师兄怎地还羞赧起来?我观李师姐不时偷瞄师兄,想来也心生好感。真武弟子又不禁婚嫁,待来日得空,师兄自去寻了李师姐,说不得便是一桩好姻缘。”
刘振英心花怒放,连连推却道:“此时说这般还早,且待来日罢。”
薛振鍔眼见刘师兄如此上心,当即也不再调笑。略略交谈两句,话锋一转,便问起了掌门真人。
刘师兄收摄心思,一五一十说将出来。真武字辈早期十年一定,后续又改为二十年一定。太和、朝天、紫霄三宫,存有求字辈高道二十余,真修不过九人,当中又以掌门真人向求真最为年长。
听到此节,薛振鍔不禁问道:“师兄,掌门真人年岁……额,是不是不该问?”
刘师兄道:“私下里说说也没甚地。据闻,掌门真人过了今岁,只怕也有九十了。”
九十?
薛振鍔心中惊奇,掌门真人浑身腱子肉,脑袋油光锃亮,纵使须发皆白,可看着不过六十许,不想竟然九十高龄。
“未知真人如今修到了何等境界?”
刘师兄惋惜道:“真人闭关前便已炼神,不想三载苦修,只修了个炼神圆满。”
此方天地外丹术没落,道门修行大抵走内丹路子,境界通常为炼谷化精、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
掌门真人竟已修至炼神圆满,只差一步便能踏入练虚之境,难怪可以呼风唤雨,脚踏祥云。
见薛振鍔眼生艳羡,刘师兄道:“师弟莫要胡思乱想。”
“咦?奇了,师兄怎知我乱想?”
刘师兄道:“若非此番急迫,师祖哪里舍得用出腾云驾雾之术?此术一经使出,师祖怕是要耗费数月之功才能修得回来。”
“此术如此耗费真气?”
刘师兄道:“自汉以降,天地有便,灵炁愈发驳杂。我等修行之人,必以神识化解,取其精去其杂。倘若在汉时,师祖这等修为,举手投足、一呼一吸间便能回复真气,哪里要以神识压制?”
是了,老都讲就曾这般说过。灵炁愈发驳杂……想起那诡异的魔修,薛振鍔若有所思。或许不是灵炁驳杂,而是魔气混入其中。
修道者吐纳灵机,自然要分出心神压制魔气袭扰。
薛振鍔寻思一阵,又道:“师兄方才说,师祖曾入神京祈雨,法坛一开,当日便有春雨落下。这等伟力,想来更加耗费法力罢?”
刘师兄却道:“祈雨要卜算的,周遭无水汽,便是法力通天也祈不来一丝一毫。师父曾言,开坛做法所耗,比不得腾云驾雾一刻。”
原来如此。想来当日师祖也是卜算一番,算准降雨时节,估量周遭水汽,这才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