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鍔侧头便见刘振英提剑长身而立,神情全是关切。他咧嘴惨笑,晃了晃受伤左臂:“师兄,何来之迟?”
刘师兄迅速扫了一眼洞中情形,见洞穴深处那一滩蠕动血肉,略略蹙眉,随即惭愧道:“今日本是掌门出关之日,子孙庙弟子尽数恭候,紫霄宫中无有真修驻停,待消息传来,掌门这才带领弟子四下撒开。”
言语之间,刘师兄朝着李玉蓉微微颔首:“道友不知来自哪座道宫?”
“玉虚宫李玉蓉。”
刘师兄略略盘算,稽首道:“见过师妹。”
“见过师兄。”李玉蓉性子颇急,道:“魔修已死,徒留血肉浸染,师兄素素处置。”
“此为正理。”刘师兄点头应允,三两步跨越过去,收剑而立,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手中指决变换,口中念念有词,随即黄符打出。那黄符甫一飞出,便化作火团,转瞬又分化出三头火鸦,鸣啼间扑向那一滩血肉,不片刻便升腾起紫色焰火。
刘师兄返身而回,一手搭住薛振鍔,扭头看向李玉蓉:“师妹可还能动?”
李玉蓉腹中伤药克化少许,身子恢复些许力气,道了声‘无碍’,咬牙硬撑站起。
刘师兄不过二十五、六年纪,与那李玉蓉也算年岁相当,如无必要,自然要避嫌。
刘师兄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地,不若我等出去再说。”
三人朝外行去,迎面碰上返回的殷素卿,四人也不多言,复有往外行去。
薛振鍔有刘师兄搀扶,迎着殷素卿关切的目光,只是宽慰一笑。方要说些什么,鼻翼翕动,却是一股难名恶臭扑鼻而来。
便是宽和恭谦,温润如玉的刘师兄也耐受不住,以袖遮面,敦促道:“快走快走!”
待出得洞穴,四人几乎同时深吸一口气。薛振鍔四下观望,却见此处景致不曾见过,四下陡峭,山间云雾缭绕,倒是对得上云居二字。
偶然瞥见一方庙宇,薛振鍔道:“此处也有道观?不知是何门何派。”
不待刘师兄言说,李玉蓉便道:“那不是道观,是和尚庙。不过武当乃道门洞天福地,往来香客少有释门信徒,逐渐便荒芜了下来。”
刘师兄撒开手,让薛振鍔单独站立,一旁的殷素卿赶忙过来接手,薛振鍔挣了两下,却尴尬发现,自己这身子还不如殷素卿力气大。
当即只能尴尬笑道:“不用,我自己能站住。”
殷素卿撇嘴,道:“伤得这般重,莫要逞强。”
刘师兄从怀中又掏出一张黄符,掐诀念咒,都是一丢。那黄符飘荡之际,自行折成纸鹤,旋即调转方向,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想来,刘师兄是在与师门报信。
一旁的李玉蓉不甘于后,却是从腰间解下一柄软剑,手掐指决,软剑龙吟一声冲天而起,转瞬一声炸雷落将下来,照得整座山峰亮如白昼。
刘师兄赞叹道:“清微雷法名不虚传,观师妹手段,只怕尽得真传。”
李玉蓉这会子却是羞赧起来,言道:“师兄过誉,我不过方才入门而已。”
薛振鍔在一旁眼神玩味,但见一个撩发垂首,一个手足无措,这二人怎地还看对眼了?
不过须臾,便有一团祥云自西北疾速飞来,待到了近前,烟霭收束,化作一怪人。那人身穿道袍,偏地头顶光秃秃一片,也不知是僧是道。
刘师兄却肃然稽首:“弟子刘振英,见过掌门师祖!”
这人是真武派掌门?薛振鍔与殷素卿不敢大意,学着刘师兄,也稽首道:“弟子薛振鍔(殷素卿),见过掌门师祖。”
“玉虚宫李玉蓉,见过真武掌门真人!”
掌门双目如电,略略颔首,急切道:“那魔修如何了?”
刘师兄回禀道:“弟子赶来时,魔修已化作一滩血肉。弟子怕其另有手段死而复生,已用火符将其焚尽。”
掌门真人极为诧异,瞥向李玉蓉,赞许道:“小小年纪便能格杀魔修,他日必有所成。”
李玉蓉倒是实诚,赶忙道:“掌门真人谬赞,贵派弟子出力颇多,最后也是薛……薛振鍔斩杀了那魔修。”
“哦?”掌门真人仔细打量了薛振鍔一眼,因着一直闭关,掌门真人倒是不曾知晓薛振鍔其人。
一旁刘师兄赶忙分说道:“薛师弟新近入山,拜入袁师叔门下。只是袁师叔忧心其恶疾缠身,当日便下山寻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