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动作,伸手抓住一块石块,正待起身,篝火边的身形便转过头来,说道:“小道童,看来你我之间颇有机缘。”
借着火光,薛振鍔终于看清,此人竟然是困龙洞中自囚的魔修德阳!
谁把这个煞星给放出来了?
老都讲可是说过,但凡入魔,必定心性大变,而后嗜血如魔……怎地听起来好似西方的吸血鬼?
这魔修德阳二十三年前自囚困龙洞中,照理来说手中应该没有人命,否则紫霄宫也不会放任其二十三年而不处置。
这一招破洞而出,手中沾染多少人命暂且不知,依据方才那等情形,只怕自己与殷素卿是绝无侥幸之理。
想通此节,薛振鍔心中哀叹,缓缓爬将起来,脸上却笑着道:“德阳师叔,你是怎地逃出来的?”
“师叔?”
薛振鍔打蛇随棍上:“小道薛振鍔,乃是紫霄宫八代弟子。师叔是七代,自然要称一声师叔。”
“哈哈哈……你这道童果然有趣。只是,紫霄宫早已将我除名,现在来攀师承,只怕是有些晚了。”
薛振鍔胡诌道:“师叔入魔,道宫二十三载不曾痛下杀手,可见紫霄宫还是念着几分香火情。”
那德阳微笑点头:“这却不假,只是……”他笑嘻嘻凑近,言道:“我是魔啊,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薛振鍔转动脑筋,突地想到了什么,长出一口气道:“师叔休要唬我。入魔之人嗜血如魔,可师叔却只掳掠我二人,不曾痛下杀手,由此可见,师叔必有所求。”
“还有呢?”
薛振鍔目光越过德阳,看向洞外。这山洞有些崎岖,便见一丝阳光照在右侧石壁之上,没法估算时辰,但肯定还是白日。
后脑海还隐隐作痛,一准是方才撞的。由此可知,只怕德阳没走远,此刻理应还在武当山上。
自囚二十三载,一遭解了束缚,不杀人只掳掠,且还停留在武当山。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薛振鍔便道:“师叔是逃不出武当山吧?是以掳掠我二人,以做要挟之用?”
德阳大为赞许:“果然聪慧,你比那小娘聪慧多了。”
薛振鍔松了口气,既然自己成了筹码,那便一时半会死不掉了。
不想,那魔修德阳又道:“不过,你只是搭头,那小娘子才是筹码。紫霄宫的道士,脾气又臭又硬,说不得待会我要杀鸡儆猴。啧啧,你莫不如刻下想想可有遗言。”
薛振鍔眨眨眼,手指自己鼻子:“我是搭头?笑话,家父乃是江西按察使!尊师乃是袁德琼!我怎地会是搭头?”
德阳调笑道:“可惜可惜,可惜那小娘子乃是公主,不然你这等出身倒是勉强能做筹码。”
薛振鍔纳闷道:“师叔什么都知道?怪哉,莫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那魔修笑而不语,扭头拨弄篝火,言道:“且快瞧瞧那小娘子,灵醒些,若我高兴,说不得会放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