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三封军报(1 / 2)

第五十章第三封军报

原来,没有了苏九黎庇护的太子府也是一样冷清,他便是一座山抵御着风霜,而如今山倒风雨自来。

这就是你从不生病的原因吗?

朝泠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不由得这样想,她从未如此认真看过这张脸的睡颜,就连这样都不会舒展的眉头。

“苏九黎?九黎?”她念了他的名字,这一次没有回音。

整间卧房之内就只会有她和苏九黎两个人,她又念“大司命?”

仍旧没有回答。

她掌心拖出那颗灵草,生长于赤水河底,三十年结出一叶,这颗足足有九片,二百七十的光景对于凡间来说已经太长了。这是莫凛手中能够拿出的最珍贵的灵草。

灵草悬浮在九黎眉心上空,以灵草为引可召唤迷途之人。

但是凡间的医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灵草并不稀奇,召已入梦魇之人,以灵草为引,还得用神血为媒。

若是想要进入大司命的梦魇之中,若是出了差池恐怕要用朝泠三万年的法力做赌。

“九黎要是不醒,也出去这凡间一世吧。”朝泠拼命地说服着自己,她又看了一眼榻上的九黎,凡尘重重过眼,她都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得不救他,还是真心想要救她。

这种复杂的命题,朝泠觉得暂时放下,左右都是救,一样的一样的。

她划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灵草之上,灵草瞬间光芒大盛,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朝泠拖入了九黎的梦魇之中。

***

宫墙之内,一个小孩一身白衣站在人群之中,他深邃的眉眼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如同长在那个角落的树木,任由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也没有人理会他。

棺木从宫中抬了出去,他想要去扶棺,却被几个宫人拉住“太子殿下,您不能扶棺。”

他是皇朝身份尊贵的太子,里面躺着的是他的母妃,漠北和亲公主。他不能扶棺,因他是皇朝面对漠北最后的脸面。

“陛下,太子不可立,苏九黎不能为太子啊。”镇国公已耄耋之年,他在长阶跪了正正一夜,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林清平为此方到弱冠之年,就领兵前往边关镇守。

他则一身华服跪在祭天的神台上,那是他的荣登储君之位的第一次祭祀,那天下了一场大雨。

他拖着沉重的衣服,从高台上下来,周围庄严肃穆,却无人为他撑伞。

那段路那样的长,长到任由大雨下满了他的一生。

这里是苏九黎的梦魇,他在这里循环往复地回忆着自己的前半生,与旁人过眼云烟,与他是不能逃脱的噩梦。

他的噩梦纷杂细碎,很难找到将他困在其中的根源。

“九黎你说这一仗该打还是不该打?”皇帝指着边防军守将林清平的军报,问苏九黎。

他本能地想要移开眼睛,这些年老师的教诲,父皇的训斥,让他本能的排斥漠北,他不过是夹缝中生存的一颗棋子,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儿臣不敢妄议。”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一巴掌狠狠抽在苏九黎脸上,皇帝气的指尖发抖,问他“刚刚听到林家军在平宁关遭遇漠北敌寇的消息,你就迫不及待地进宫,是何居心?”

“儿臣......”他薄唇紧紧抿着,脸上一丝怒意都没有,活像一个木偶“父皇教训的是。”

“那九黎说说,这仗该不该打?”

九黎揣度这皇帝的意思,他正慈爱的看着九黎,和一个教导孩子的普通父亲没有区别,而九黎却看到了皇帝向自己递来的一把刀。

他在问林清平值不值得救。

“儿臣觉得,漠北边防军十万大军定会凯旋。”

“好。”皇帝拍了怕他的肩膀,这三下从此刻在他肩膀上成了无法磨灭的罪证。

林家军败了,平宁关屠城,死上数万。

林晚柒被押解回京,同时呈上的还有林家叛国谋逆的罪证,列举林家拥兵自重、忤逆圣上等二十七条罪名。

其中写到,平宁关一战本可以守城,林清平却选择打开城门,任由漠北敌寇长驱入境,原本是想要依附趁机向漠北投诚。

那年养心殿外的雪没过了他的脚踝,他被冻得嘴唇发紫不住地打着寒颤,僵硬的手拖着一卷卷轴,灰扑扑的卷轴透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是那封军报,林清平站死前向皇帝发来的最后一封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