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望舒的声音在内堂处响起,所有内帘官都是面面相觑,脸色大变,阅卷阅到请半圣降临?这是什么情况?
请半圣降临在商国虽然存在,但极少有人会那么做。
一则半圣是超品家,降临时将携带强大威压,一旦告状失败,必将面临极其严重的圣罚。
二则倘若不是大事,让半圣恼怒,也会引来灭顶之灾。
以前也有过主考官阅卷时因为意见不合,无法确定排序而请半圣降临,但那已是百余年前的事了。
当时是在会试中请的半圣降临,三名主考官都是高品,结果承受了半圣的威压后,境界都是大落。
谁也没想到郭望舒竟然真的会请半圣降临。
一旦半圣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奏圣者必定承受半圣滔天的怒火。
难道郭望舒不怕丢官吗?
一股庞大惊人的恐怖力量无声无息地笼罩着整个内堂,所有人都是感到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半圣来了!”
姚贞惊怒无比的看着郭望舒,他竟然真的敢请半圣降临!
天穹似有紫云笼罩,对比上次的紫云笼罩文府,此次却淡薄得多,在黑暗中很难看见。
内堂大门面前的空间滚动、撕裂着,空间仿佛在蜷缩,一个苍老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内堂之中,那种错位感、矛盾感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威压迅速弥漫而出,内堂中的阅卷官脸色苍白,喘不过气来。
郭望舒,耿中则,姚贞等人急忙躬身行礼:“恭请闻半圣!”
“何人请半圣降临?所为何事?”这位闻中人闻半圣声音苍老,听不出任何感情。
但传在人耳中,五品以下的家却是心中怦怦狂跳,胸口如被一柄巨锤砸中。
郭望舒道:“闻半圣,我们三人阅卷评等,李长歌三门考试皆为上乘,应点为秋闱第一名。姚贞却心怀叵测,认定李长歌有舞弊之嫌,要利用正主考官之职,取消他三门考试的评等!”
姚贞道:“请半圣明鉴!那李长歌原本不过寒门学子,考中二品家不过三四个月,默写经典竟然只错一题,难不成他三个月内背成了一千三百八十篇著作?这也便罢了,我未曾听过此人写过策论,然而在秋闱却写了一篇结构严谨,义理分明的策论,实在不正常!下官认为此人与文府官员勾结,在考场上作弊,本想彻查之后,倘若他的确没有作弊,便恢复他的文名,此公平公正之举,谁知这郭望舒,耿中则强加阻拦,一意孤行要将其定为秋闱第一!更是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请半圣降临,下官认为,两人有徇私舞弊之嫌。”
耿中则怒道:“你这是无稽之谈,分明是你和周国纪家勾结,想要谋害商国才子,罪大恶极!”
郭望舒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姚贞认为李长歌秋闱作弊说得条理清晰,而耿中则无证无据却指责姚贞勾结周国,只怕会被倒打一耙。
姚贞果然眼前一亮,指着耿中则道:“请半圣明鉴!我姚贞一心为国,耿中则身为文府官员,却无证无据污蔑我,请半圣对他严惩,夺去他主考官之职。”
耿中则惊怒交加,道:“你……你……”
他毕竟只是五品家,口齿并不如姚贞伶俐,气急之下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闻半圣道:“姚贞,你认为李长歌作弊,可有证据?”
郭望舒见闻中人并没有责怪耿中则,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姚贞道:“证据还没有,下官正想抓拿李长歌盘查清……”
“既然无证无据,你为何认为他作弊?”闻中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平淡,但姚贞身上的鸡皮疙瘩却已经起来了,心中暗道不妙,硬着头皮道:“下官只是认为,他有作弊嫌疑,应该彻查一番……”
闻半圣道:“贡院属于文府,在文府力量影响下,无人能够作弊!你这是在怀疑文府?”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温和,但姚贞却感觉如芒在背,忍不住冷汗涔涔直下。
郭望舒和耿中则都是松了一口气。
姚贞道:“下官绝对不敢!请半圣明鉴!下官也是为了公平公正,虽然那李长歌没有作弊,但他写作的《聂小倩》,文中固然有可取之处,却描绘了人鬼之交,甚至生儿育女,简直乱人族之天伦,逆人族的大道!下官认为此文连评等的资格也没有,郭望舒,耿中则却违心认为此文极佳,该评甲等。”
闻半圣道:“还有此事?取文我看。”
姚贞心中一喜,心想闻中人最恨妖魔鬼怪,年轻的时候不知斩杀了多少鬼魅,李长歌这篇文章写女鬼和人结合,必定会被闻中人弃之,甚至还会严惩于他!郭望舒,耿中则,你们死定了!
当下取出写着《聂小倩》的试卷,送到闻中人面前。
郭望舒,耿中则互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脸上浓浓的担忧之色。
只见闻中人并没有伸手,然而试卷却凭空飞起,展现在闻中人面前。
闻中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时而眉头一皱,时而松开。
旁人看不出他是何心情,而姚贞则是暗喜:“闻半圣皱眉了,半圣皱眉,必定不喜此文,郭望舒,耿中则,你们这一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寻死路啊!”
闻中人看到最后,伸手一指,试卷飞回桌上,而他双眼闭上,沉默不语。
这个举止让郭望舒,耿中则都是心中怦怦狂跳,暗道不好,闻半圣似乎生气了。
姚贞心中大喜,等着半圣发怒。
内堂中的其他阅卷官都是一脸惧怕的低着头,现场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