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你之后,你父亲就带着你母亲躲进了一座道观,那老道长问清楚来龙去脉后,就收留了他们。后来你出生了,你父亲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之后,就悄悄写了封信,托小道童返回纤阳,将信亲手交给了我父亲。信中详细陈述了你父亲一路之上的遭遇,还有对自身遭遇的猜测,那个时候我父亲已是举人,与纤阳知县胡文墨私交甚好,他希望能借助我父亲的手为他洗白冤屈,好携妻儿回家,祭拜丈人。当时你父亲打杀富商,掳走富商女儿这件事可以说是胡大人心头的一根刺。有了这封信之后,我父亲就找到了胡大人,与胡大人密谋假意抓捕你父亲,而后等待真凶露出马脚。却不想这真凶闫世东居然使了银子,买通了胡大人的上司,导致假抓捕变成了真缉凶。可又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案子送到大理寺复审的时候被驳回了。这也是你父亲至今还在狱中的原因。」
乔汐雅几乎是一口气将乔三心中郁结多年的事和盘托出。
乔三一时间有些发愣。他记忆中只有母亲告诉自己的,母亲说,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勇敢,善良,有勇有谋,知恩图报,还有一身好功夫。他无数次问过母亲,父亲去哪儿了。母亲总会看向道观后山重重叠叠的林子,告诉自己,父亲造歹人陷害,被下了大狱。而后,母亲就会叮嘱自己一定要勤练父亲教给自己的功夫,长大后,为父亲洗清冤屈。
乔三清楚的记得,在自己十三岁那年,母亲为自己打点了一个衣服包,将自己送到了道观门口,让自己去纤阳,找一个叫乔青临的,说能不能救出父亲,就靠他和乔青临了。但只有一点一定要切记切记,就连睡觉都不能忘记,那就是出门在外,千千万万不能提起自己自己姓甚名谁,也不能提起自己父亲的名讳。
他洒泪拜别了母亲,独自一人背着小包袱,揣着干粮,走下了那座他出生起就从没下过的山。
天为被,地为毯。乔三为了不被人发现,昼伏夜出,每每赶路都是披星戴月。没有人真的这一路这个十来岁的少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胡文墨在一天早晨,在县衙门口看到了一个饿昏了的少年。
他醒来后对胡文墨说自己是乔青临的远房亲戚,家里遭了灾,特来投奔乔青临。
胡文墨跟他说,乔青临已经进金安城上任了。
他谢过胡文墨,挣扎着就要走,胡文墨大致能猜到眼前的少年是谁,原本他想将少年也收押,但看到少年清澈的眼眸和破烂的衣衫,心中升起一丝怜悯,他将少年带回家,留他住了两日,又给了他两身干净衣裳,给了他一些盘缠。
他千恩万谢的拜别了胡文墨,靠着仅有的盘缠一路走到了金安城,找到了乔青临。
「乔三爷?」乔汐雅说完后许久都没听见乔三的回应,不由得有些担心,伸手掀开了帘子朝外看去。
一阵寒风顺着掀起的门帘扑进了车厢,乔汐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乔三爷,你还好吧?」乔汐雅有些担忧的看着乔三的后背。
「乔姑娘快把帘子放下,别着了风寒。」乔三被乔汐雅的声音惊得回过了神,回身一看,只见乔汐雅正掀着帘子看向自己,「还是隔着帘子说话吧。」
见乔三情绪还算稳定,乔汐雅放下了帘子,将脚往面前装了银丝碳的小炉子跟前靠了靠,又抱紧了手里的手炉。
「乔姑娘,您方才说闫世东被抓了?」乔三的眼眶有些湿润,只要真凶被捉住,他父亲沉冤昭雪的那一天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