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虽暗自应允,却假意道:“生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于一套衣衫,我们抓紧逃走才是正事!”生花小声嘟囔了一句,说的什么没听清楚,据我猜测应该是“也不是我要纠结的”一类。
生花一手拉着我,一手背负那女子,足尖一点就是一大步。我只觉劲风扑面,两侧景物一晃而过,身不由己跟着生花腾空而起,已经足不沾地。我想不到生花奔行起来速度如此之快,真是疾逾宝马,快胜奔驰,不由大是赞叹,情不自禁的吟诗一句:“两岸猿声啼不住,青州已过万重山!”生花也顾不得拍我马屁,迈开大步只管向前奔行而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虽有生花拉着我,我也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好歹挨到生花停住脚步,只听他道:“好啦少爷,已经甩掉他们啦!”我四下一看,四周树木青翠,一条小道通向远方,后面果然没有追兵。
我喘了两口粗气,对生花道:“生花,虽然本少爷说过色即是空空空即是色,但现在已经摆脱了敌人,你似乎不必再把她背在身后吧?”生花垂首道:“少爷说的是!”将红衣女子放下,轻轻依在一棵老树之侧。红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声音低微的说道:“杀杀了他们”
这真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凭什么听你调遣?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你说杀就杀啊?也不问问我这个经纪人,生大师这位顶级杀手接一单多少钱。我还未开口,生大师已经说话:“这位姑娘,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多造杀孽,伤人性命之事,小僧绝不可为”这生花一定深谙欲擒故纵的经商之道,说这话那说不定是要坐地起价了。
那红衣女子道:“杀一定要杀了他们,不然不然”说到此处似乎气力不济,后面的话续不上来。我好奇心起,凑到她跟前,问道:“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杀了你!”话音中她化掌成爪,一把捏住我的咽喉。我万万料不到她竟突然对我下手,我这好歹也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欲待施展我“一窜锤”之类的绝技,要害被制又施展不出来,一时间彷徨无计。难道我一语成谶,竟然真的一出谷就被人捏死?
却听生花道:“这位施主莫开玩笑,快快放开我家少爷,有什么事冲小僧来。”那女子冷笑道:“我要你杀了那几只丧门犬,免留后患。你杀是不杀?”我张嘴便要喊“生花快答应她!”,但咽喉被扼难以发声。只听生花不紧不慢的道:“这位施主,小僧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如今你要小僧为救一人而杀五人,这个小僧恐怕难以办到。”
生花一说完,我腹中已经暗骂了他八百来遍。这只猪头,我是你家少爷,不,是你家少主,那几只“丧门犬”怎么能和我老人家相提并论呢!让你杀你就杀,怎么那么啰嗦!再说了,你就不会先应承下来,等我老人家脱离她的魔爪,你再翻脸不就是了嘛!什么“扫地恐伤蝼蚁命”,刚才你把人家轰的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时候也不见你“爱惜飞蛾纱罩灯”?
却听红衣女子叹了口气,我只觉喉头一松,那只冰凉的手爪竟松开了去。那女子道:“今日你负我脱险,虽说事急从权,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的名节,今日是被你坏啦。”我把脸转向生花,却见那女子刚才那番话是是对我说的。我转回目光与她对视,将她的视线慢慢带到生花脸上,左手轻轻向生花一指,小声说道:“背你的是他”
红衣女子却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我道:“都是一样!今天那几只丧门犬杀了我倒是其次,若是回到师门,他们定会将此事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一番,我名节可不就坏了吗?”我忙道:“这位大师乃是出家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在他们眼里众生平等,佛陀狗屎都是一样,你在他眼中亦无区别,请姑娘不必介怀”红衣女子瞪眼道:“他是出家人,他四大皆空,但我不是,我介怀!”
我瞪眼无言。这事她说的倒在情理之中,千百年来男女礼教大防之念深入人心,在这个朝代也不例外。现代人们受各种演绎历史的剧情所荼毒,竟然真以为古代也恋爱自由、风气开化了。这事如何是好?嗯,最好还是杀人灭口!
我不由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生花,去取了他们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