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道安静得落针可闻,若是方才那杵在相府门前的两道身影仅仅是有些惹人注意的话,随着黑龙马车停下,近乎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而更令人惊异的是,随着镌刻着黑色蟠龙的车门,那位身着黑龙袍的相国大人竟然从其中亲自走下迎接。
听到冉剑离身侧少女的话语,许殷鹤似乎明白了什么,鹰隼般的眼眸中浮现一抹笑意: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啊。
“抱歉,今日有事入宫去见了一下李耀玄,凤九轩也有事外出了,认识你的人今日基本都不在府内。”
一边说着,
许殷鹤侧眸瞥了一眼冉剑离身侧的幕篱女子:
“这位是”
“我徒儿。”
沉默已久的冉剑离再一次吱了声:“此次入京,带她来长长见识。”
许殷鹤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异色,轻声道:“现在入京,确实很能长见识,不过最近京城之内可不太平。”
冉剑离盯着许殷鹤的眼神略微一眯:“没办法,她自己说要来长见识,而且,我这不是来找你这老友了么。”
许殷鹤沉思一瞬,眸中不见喜怒,微微颔首,侧目对着幕篱女子柔声问道:
“冉青墨,对么?”
冉青墨幕篱之下的眼眸眨巴了一下,默默收起了手中源晶,点了点头:
“嗯。”
许殷鹤神色平静如湖,但唇角似乎勾了一瞬:
“随我与伱师傅一同入府吧。”
冉青墨缩了缩脖子:
“哦好。”
不知为何,她觉得许元的这位父亲现在心情应当很不好,脸上的笑意与柔和都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
细微的动作被许殷鹤敏锐的捕捉到,但他并没有说什么,直接瞥了一眼门房与那门前的几名护院。
宰相门前七品官,而为官则最需要眼力劲。
不需言语,有人前来牵马,有人则去开门,随着一声“轰隆隆”沉闷响动,相府那数丈的宽的恢弘正门被缓缓打开。
立于台阶之前,许殷鹤一伸手:
“冉国师,请。”
冉剑离瞥了一眼院门之后的布局,胡茬轻轻动了动,似是在笑:
“我以为你会让我们上车进府,你这府邸用走,恐怕得很久。”
许殷鹤低声回道:
“我已经知会人为青墨准备了一份见面薄礼。
“而且,许久未见你这老友,边走边聊,更方便叙旧。”
“”
冉剑离眸中闪过思索,随即用那满是老茧的大手拍了拍身旁徒儿的肩膀,便大咧咧的率先走入府邸。
冉青墨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眼巴巴盯着那立于台阶之下的中年男人。
她觉得师傅很没有礼貌。
许元说过,主人家做出请的手势,应当与对方一同进去,而不是走在前面。
不过在顿了一瞬,她还是快步的跟上了师傅的脚步。
而让她眼眸略微睁大的是,在他们师徒二人走入相府院门之后,许元父亲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侧。
下意识瞥了一眼师傅,却见他似乎已然见怪不怪。
心中莫名有些低落,
和师傅他们比她还是太弱了。
不过很快,
她心中低落便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期待所取代,澄澈的目光透过那黑纱幕篱在相府之内来回扫视着。
相国府邸的占地很大,其中来往的人也有很多,尤其是在前院之中,除了家丁护院侍女,其中还不乏前来拜会的官员、一些商会的高层、甚至还有着一些腰间配刀的世俗门派掌门。
不过他们一行三人似乎被某种炁机笼罩着,这些各司其职的行人似乎皆是没能注意到他们。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处巨大的湿地湖泊之前,才有了第一个能够看见他们的人出现。
湖风带着些许湿意,一名孩童从相府更深处的内部走来,径直来到他们近前,先是面无表情的朝着许殷鹤躬身行了一礼:
“相国大人,国师大人,冉姑娘。”
冉青墨盯着对方,眨巴了下眼眸,有些疑惑。
这是一个却极为有礼貌的孩童,但他的眼神却如同死寂一般空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许殷鹤没有理会这个孩童,而是看向了冉青墨,声音带着些许柔和:
“他会带你去我相府的库房挑选一件礼物。”
闻言,冉青墨下意识看向了自己师傅。
冉剑离眉头却是皱了皱,出声:
“许相国,什么时候你们相府之内也开始雇佣这种孩童做工了?”
许殷鹤回眸反问:
“你看不出来么?”
冉剑离眉头微挑,随即皱眉头道:
“这小孩身上怎么有圣人魂力?”
许殷鹤低声细语道:
“你的徒儿应当与明烜他师尊相熟,所以我让他来领着她去库房。”
话落之时,
一位身着儒袍的中年男子虚影从孩童脖颈上挂着的戒指中飘了出来,声音仿佛自带低音炮:
“冉丫头,许久不见。”
冉青墨看着这熟悉的身影,眼神在孩童与他的身上来回扫过:
“他是谁?你没有跟着许元去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