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高台之上,冷风呼啸,吹动红裳一身衣裙。她轻轻地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其它什么缘故。接着在郑杰的示意下,她走上前去,一张红巾系在脸上,只露出双眼,看不到表情。刻意模仿的淡漠嗓音自嘴中响起:“祭天大典,开始。”砰!砰砰!砰砰砰高台上响起了鞭炮声,声音钻进李根的耳中,这个中年男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记忆短暂混乱后,他记起来,昨天晚上,他和火娃起夜。结果发现郑杰等人要将自己这些人当成祭品献祭,他连忙让火娃逃走,自己则扑向郑杰,跟他们纠缠一番。最终还是被郑杰踹晕的。这天杀的!李根爬了起来,看到四周躺满了来自同一个营地的男人们。再看四周,是一间石室,空间不算宽敞。更可怕是,两边的墙壁,都遍布密密麻麻的铁锥。那些东西大概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前端尖锐不说,四周还遍布三角利刃。这些东西上面血迹斑斑,看得李根一颗心直往下沉。他嘶哑开口:“起来,都起来!”他用力踢了下旁边一个青年:“二狗,二狗,快他妈别睡了!”那个小名二狗的青年吃痛下,这才张开眼睛,骂骂咧咧地说:“谁啊,都说老子成年了,不准再叫俺小名,得喊俺大名。”然后看到李根,二狗说道:“根叔,咋滴,吃早餐了?”“吃个屁,我们就要嗝屁了,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哪!”李根又去踢旁边其它人。这时石室里的男人们才悠悠醒转,接着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宿舍里。“这是哪啊,我们怎么在这?”“这四周的铁锥子是干啥用的,我瞅着这玩意挺渗人啊,这些玩意给扎一下可不得了。”“瞧瞧这地面,还有好多个洞洞,是干啥用的?”“你们干啥啊,还有心情研究,瞅见那些铁锥子上的血迹没有,这地方肯定不能久留啊。”“啊对对对,咱们赶紧走,门外有人吗,快把门给老子打开。”一群人闹哄哄的,全都挤到了大门前,巨大且厚实的大门严丝密缝,没有一点打开的意思。这时,李根听到房间里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巨大铁链拉动的声音,然后又有齿轮和承轴转动的吱吱声响起来。紧接着,石室两边的墙壁开始移动,它们缓慢但坚定地朝中间挤压而来。见状,李根脸色一下苍白。“快,快撞门,把门撞开,不然咱们全得死!”他急得大叫。其它男人也发现两边的墙壁正在移动,它们要是不停下来的话,自己这些人非得给挤成夹心肉饼不可!“天杀的,到底是谁把我们关进来的!”“是不是弄错了啊,快把我们放出去!”“撞门,撞门啊。”“我不要死在这,我不要死在这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人们拼命地拍打着大门,然而大门外什么动静也没有,更别说打开了。转眼那两面墙壁已经来到了附近,这让李根他们不能再挤在大门前,于是一些男人只好往石室后面跑,尽量站在房间的中轴线上,以最大程度地争取时间。至于李根他们,已经拼命地撞着大门,可任恁他们撞得头破血流,也难以将大门撞开。“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啊。”“娘娘,红裳娘娘啊,您快救救我们吧。”“哈哈哈,出不去,出不去了,我们都要死在这了。”终于,开始有人精神崩溃,像疯子一样又笑又哭起来。这时两边的墙壁已经来到附近,安全的空间已经不足一米,于是站在外围的人拼命地往中间挤去。“你们不要挤啊,没地方了,真的没地方了。”“你干什么,不要推我啊,你娘的,想害死老子么!”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性,外围的人非但往中间挤,还把中间的人拉出来,想给自己拼命留下安全的空间。哪怕这份安全,不会持续太久,但现在,哪怕多活一秒也是好的。于是两边的墙壁还没有合拢,人们已经互相扭打起来。“去你妈的!”“滚开,别占着老子的地!”“滚一边去!”有人给曾经同吃同睡一张床的兄弟推了出去,一个不慎,撞在了那些铁锥上,顿时给扎得千疮百孔。也有人在扭打中齐齐滚向墙壁,等爬起来便被墙上密密麻麻的铁锥刺进肉里,并推着他们往前移动。尖叫,惨叫,咒骂,怒吼,哭泣。李根就蜷缩在门边,看着这个活生生的地狱。终于。两边的墙壁已经近在眼前,安全空间不到半米宽度,这个时候,人们已经没有躲闪的空间。于是外围的人惨叫起来,他们的身体非但给铁锥刺穿,铁锥上那些锋利的刀刃还切割着他们的身体。大量的鲜血从人体上涌了出来,流进了地面的孔洞里,随着孔洞下方的管道,流到了外面,迅速填满了工人们之前自己挖掘出来的沟沟壑壑。轰隆!天空之中,似有雷声响起。伊镇,娘娘庙里。红妆抬起头,看着天空上,一道道阎浮裂缝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集中在了小镇的上空。随后天空像是给撕破般,出现一个不规则的‘缺口’。从那个‘缺口’看进去,便能够看到阎浮中那些光怪陆离的影子,那是一个黑暗、扭曲、怪异的世界。也是红妆生活了多年的‘故乡’,当然,她没有一丝思乡之情。现在打开‘阎浮’,也不过是为了拿回自己留在其中的一些事物罢了。这时,阎浮空间开始向下方延伸,渐渐与现实重叠,形成一个黑色漏斗状的空间。无明空间!不过在红妆的控制下,这个‘无明空间’的规模很小,并且那些想从‘无明空间’进入现实的巨兽,都因为红妆的气息而停住了脚步。在那个高于现实的世界里,只有一道影子顺着黑色漏斗下降,来到红妆头顶的时候,那道影从探出一条手臂。片刻之后,一条苍白的,巨大的手臂从无明空间里伸了出来,轻轻地落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