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这段时间听乡亲们议论，个个觉得出国好，只要出了国就有大出息。我还想着，二伯那边要是孩子在国外能好好的打工，我们也可以把孩子送出去。”</p>
“你这就是崇洋媚外了，虽然当华侨挺好的，有各种宽松的政策，但是自家日子挺好过的，安逸的过小日子没什么不好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还是个孩子，哪有家人在身边来的好。”</p>
“嗯，东子说的是啊，一个人在外头肯定得吃苦头，还不好打电话，不方便联系，想想还是个孩子呢，咱家没必要。”</p>
“好的爹，是家里媳妇有些羡慕，动了心思，我也给受影响了。”</p>
“别听媳妇的，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到处借钱都还觉得风光，都还觉得好。随便说几句，1000块钱就给出去的，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还说人家好。”</p>
叶耀鹏立即闭嘴。</p>
叶耀华也没敢说话。</p>
不然到时候指不定得给他爹骂，亲戚出国没钱帮，骗子三言两语的说几句，1000块钱就能给出去。</p>
没话说后，他们干活的效率也直线上升。</p>
叶耀东瞧着当初随便种种的樱桃，没想到还能长成一小片的林子，还能结出果子，也有些成就感。</p>
都是小打小闹的，他也没怎么管，就孩子一直保持热情，现在竟然还能吃上了。</p>
“这些树干上都刻着他们一个个的名字，到时候也好辨认。”</p>
“直接让他们自己来摘就好了。”</p>
“我小时候在山上种了一棵芭蕉树，结果被野猪给踩烂了，他们几个倒是种的有模有样……”</p>
大家转移话题，说起小时候的事后，也都轻松笑笑，回忆满满。</p>
父子4个干了半下午就把土坡围了一圈，这下也不怕村里孩子随便跑进去偷摘了。</p>
虽然说想摘照样有法子，但是多了一道围栏后，也能让80%的人打退堂鼓。</p>
春天来了，漫山遍野也到处都是果树，不一定非得在这边，在海滩边有啥大的动静都能被人瞧见。</p>
叶耀东回家后也跟林秀清说起了叶父偷偷掏了500块的事。</p>
林秀清正在做晚饭，也惊讶了一下，“爹这么有钱了？本事了，还能在娘的眼皮子底下攒这么多钱？”</p>
“确实长本事了，我们三兄弟偶尔露一点给他，他就偷偷的攒着。这一回打捞海里的香烟，我拆了一条给船工们一人分了一包，剩下的给爹了，他拿去镇上换钱，才凑够了。”</p>
他可没敢说他爹的私房钱都是他指头缝里露出去的。</p>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p>
女人小心眼又会比较，不得不防，能从他这里攒下500块是真不少。</p>
三兄弟一起漏，那就没得说了。</p>
“那也好，爹这边给出去，不要让娘知道，她就不会有意见。”</p>
“我们下午也是这么说的，我还说这钱我出，拿500块给爹算了，爹又说不用，反正也是从我们手里攒下的，他到时候也会叫二伯还。”</p>
“爹反正也没地方花钱，吃喝都是我们这，顶多抽个水烟或者给孩子拿点零花钱。拿500给他，给娘发现了还得闹腾的，不用给了吧？”</p>
“嗯，他说不用就不用吧。”</p>
“这天看着阴沉沉的，还刮风，感觉等会要下雨，你去作坊那边瞧一瞧，该收的鱼干赶紧收起来，以防万一。顺便检查一下顶上的尼龙布，这风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大，要是再大一点，得把尼龙布收起来，免得被吹没了。”</p>
“好。”</p>
叶耀东提起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茶才又往作坊去。</p>
天下大雨一般都有征兆。</p>
不过好在是雷雨，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放晴了。</p>
只是有不少的樱桃夜里被大雨打落在地上，把一个个孩子们都心疼坏了，还特意捡回来，然后才慢吞吞的去上学。</p>
叶小溪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特意把樱桃洗干净了，要喂鸡喂鸭喂狗。</p>
只是一个个都青涩的很，哪有家禽要吃？酸不溜丢，除了嘴馋的人类的幼崽。</p>
鸭子一大早，早就摆着脚蹼往海里冲了，怎么可能会搭理她。</p>
她只能在院子里抓鸡追狗，搞得鸡飞狗跳，鸡毛到处掉，狗狂吠不止。</p>
本来下过雨，院子里就到处一片狼藉，这下更是乱糟糟。</p>
偏偏叶耀东跟林秀清两口子一大早就跑去作坊那边查看昨天下雨的情况，有没有鱼干受影响，没谁管得了她。</p>
老太太只能在一旁祖宗祖宗的叫，然后赶紧去将院门打开，让鸡跟狗赶紧跑出去。</p>
“里面母鸡还在孵小鸡，你不要在这里闹，不然母鸡会吓到，孵不出小鸡。”</p>
“啊？那我来孵小鸡……”</p>
“别调皮，自己出去玩。”</p>
叶小溪哭丧着一张脸，“早上摔倒了，掉到水坑了，娘不让我出去。”</p>
“那你也不能折腾鸡跟狗啊？”老太太愁死了，赶紧抓住她，把她手里的破碗拿走。</p>
“给它们吃啊，家里剩的菜菜跟骨头它吃啊。”</p>
“唉，走走走，我带你去买东西吃。”</p>
“那我给豆豆吃。”</p>
说着她还踮起脚尖，抓着老太太手里的碗，伸手抓了一把放到兜里去。</p>
老太太阻止不及时，眼睁睁的看着。</p>
“一会儿喂鸡喂狗，一会又给隔壁的孩子吃。”</p>
“不能浪费！”</p>
“你自己怎么不吃？”</p>
“不要不要，好酸”，她将头摇成拨浪鼓，又拉起老太太的手，“走吧，买糖糖咯~”</p>
老太太无奈，只能等会儿趁她不注意，把她兜里的樱桃丢掉。</p>
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p>
之前还特意去后门捡羊屎，装了满满的两兜给附近一个叫豆豆的小男孩。</p>
后面被人家老娘找上门来问，她还说豆豆知道，但是爱吃，差点没把人家亲娘气死。</p>
也因此被林秀清打了一顿，教育了，然后还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是在分享，照顾小伙伴。</p>
老太太边走边教育她，“不能把自己不要的东西给别人知道吗？”</p>
“为什么？”</p>
“送给别人肯定是要拿好的东西，你自己都不要的，你给别人，别人拿到也不会开心。”</p>
“豆豆开心呀，我不想吃的饼饼分他，他好开心。”</p>
老太太一下子也没话说，谁家孩子有他们家孩子幸福，零食糖果几乎天天都能有。</p>
别人家的孩子有口饭吃都不错了，叶小溪都还能在别的孩子看她吃东西，流口水的时候，把东西分人家吃一口，也不能去说她错了。</p>
想想，她也不说了。</p>
好歹这一回是没有熟的樱桃，不是羊屎。</p>
没熟的青色果子酸溜溜的，但是嘴馋的孩子也是要吃的。</p>
只是等两口子忙完后，她难免得告一状。</p>
不过没等她来得及告状，中午快饭点的时候，林秀清看着母鸡从孵蛋的鸡窝里出来，就先喂鸡。</p>
等她喂完鸡要进屋煮饭，结果眼角余光就看到叶小溪进了一楼的杂物间，并且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孵蛋的鸡窝。</p>
“你干嘛？”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进去把她衣服揪住了。</p>
“帮忙孵小鸡呀？”</p>
“哎哟，我的祖宗，你能孵什么小鸡，赶紧出去，叶耀东，叶耀东……”</p>
“干嘛？干嘛？怎么还连名带姓的叫人？”</p>
叶耀东一上午都在作坊里忙活，刚回家，就想进屋躺一会儿，就听见叫叶耀东的。</p>
吓了他一大跳，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竟然还要连名带姓的叫，慌的他立即跑出来。</p>
“你看你女儿，我的天，她要去帮母鸡孵小鸡，你管管她，我现在一看到她，一听到她干嘛了，我就头疼。”</p>
叶耀东低头瞧她，她也仰着头，黑葡萄般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他，父女俩大眼瞪小眼。</p>
这叫他怎么教？</p>
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他，批评又下不去嘴，他只能琢磨着要怎么给她解释这个常识。</p>
“走，我们找你老太去……”</p>
“我叫你教她，管管她。”</p>
“知道了。”</p>
老太太坐在门口摘菜的，听到动静立即就站起来。</p>
“哎呦，我去外头瞧一下，几个孩子跑去看樱桃树，怎么还没回来，这老半天的……菜在篮子里，你摘一下……”</p>
“啊……这里还有一个……”</p>
“唉，这一年一年的，年纪大了，耳朵就有点不好使了，唉，老了老了……”</p>
叶耀东又低头看了一下叶小溪，“你没人要了。”</p>
叶小溪连忙紧紧的抱住他的大腿，“爹……不要离开我……”</p>
“不要调皮，知道吗？”</p>
“知道。”</p>
“过几个月，给你去山上放羊，要不要？”</p>
“好啊好啊。”</p>
叶耀东松了口气，打发去山上放羊也可以了。</p>
看洋洋，去山上放了两年羊，现在多懂事？</p>
正好下半年，他也7岁了，得送去上一年级了，家里的几只羊正好给她接班。</p>
要是有幼儿园就好，叶小溪也能有地方放，都三周岁了。</p>
有时候可爱的紧，有时候又人嫌狗厌的很，小孩子又不可能静静的坐在那里，又不是傻子，都是调皮捣蛋的，偏偏他们大人又忙，经常看不住她。</p>
叶耀东坐在老太太刚刚坐的位置上，招呼着叶小溪一块帮忙摘菜，顺便教她，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再给她讲一讲鸡鸭的常识，又给她讲一下放羊的注意事项。</p>
想想，干脆明天让洋洋带她上山放羊得了，提前熟悉，也省得在家里人嫌狗厌。</p>
午饭时，叶父过来吃饭，说了一下夜里出海的事，顺便还说了叶二伯想问他们这两天有没有靠岸省城，想搭一下顺风船。</p>
“美的他，不要出海打鱼，还特意送他们一趟？”</p>
叶父瞪了叶母一眼，“人家就是问问，我也说了得满仓后才会靠岸，他们要是能等得了，就上船等两天，等不了就没办法。”</p>
叶母嫌弃的瘪瘪嘴，但也不说话。</p>
叶耀东问道：“他们筹够钱了？”</p>
“筹够了，所以问我们有没有顺便的车或船搭一下，说是已经跟老海约定在了三天后，得提前去省城，想着我们这两天要出海，就跑过来问一下。”</p>
“家里的拖拉机拉货的时候，可以给他们搭个便车，送他们到市里，让他们自己坐车去省城。坐船的话，咱们也得满仓才能靠岸，夜里出海捕捞，不知道到时候收获咋样，还有风浪情况，没那么凑巧的。”</p>
叶耀东也是实事求是的道。</p>
他确实近期也要去一趟省城，把新的商标拿去塑料袋厂，重新订一批带有商标的鱼露包装袋。</p>
但是他肯定是以自己的需求为先，鱼货装满仓了，再去省城卖一趟货，顺便把事情办了。</p>
“好，万一到时候因为风浪什么的，耽误了人家，到时候还得怪我们，让他们自己坐车去。”</p>
“嗯。”</p>
“早上他们已经杀鸡杀鸭，买猪头猪尾巴去拜妈祖了。”</p>
“只要妈祖同意，父母同意，跟签证中心没关系。”</p>
“什么？”</p>
“拜妈祖，一路顺风。”</p>
这话叶父听懂了。</p>
“嗯，说是拜完妈祖，还要再去拜土地公土地婆，晚上还要拜灶公灶婆，明天说是再去拜观音。”</p>
老太太连忙道：“要的，各路神仙都拜一拜，多保佑保佑，倾家荡产送两个孩子出去，把满天神佛都求一遍也是应该的。等会儿我也给他们多念念经，保平安。”</p>
叶母插嘴道：“也是稀奇，这一回竟然没有死皮赖脸的上门来让你们帮忙，搁以前，早就把祖宗都搬出来说了。”</p>
叶耀东跟叶父对视了一眼。</p>
叶父没好气的道：“就你那怕死的样，人家没上门，你就已经担心要借钱，现在好了吧，打脸了吧。”</p>
“切，我高兴都来不及，就是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难得了。以前可是逮着机会就得上门来让我们拉拔他们一下，这次要送孩子出国，绝好的机会啊，竟然全村都借了个遍，也没有找上门来，太稀奇了。”</p>
“这还不好，之前担心人家上门，现在又觉得人家不上门，让你失望了？”</p>
叶耀东嬉皮笑脸的道：“娘是想着自己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竟然没有用武之地，太可惜了。”</p>
叶母被他逗笑了，“胡说，不来也好，省事。免得被人家说咱们越有钱越小气，亲戚朋友都多少凑了一点，意思一下，咱们一分都不出……”</p>
“你也知道啊！”</p>
叶母瞪了他一眼，“现在人家不是没上门来吗？更好，这可怪不得我们没掏钱。我还想着，他们要是上门说的客气一点，咱说不过去，多少也跟其他人一样出一点……”</p>
叶父：“……”</p>
他的500块！</p>
500块！</p>
心瞬间在滴血。</p>
嘴里的肉顿时不香了……</p>
叶耀东跟林秀清也忍不住看向叶父。</p>
只见叶父心痛极了，却还要故作没事人一样，心疼了一下下。</p>
他爹有点可怜了……</p>
攒了老久的私房钱啊。</p>
本来还可以在手里头捏着的……</p>
都填进去了，而且现在还不能说，只能眼泪往肚子里流了……</p>
叶父心拔凉拔凉的，又只能收着点，他生气的说：“你什么都知道，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咱们不出钱不好，却还做出这个样子。”</p>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怎么都得给钱？只是提前发泄不满，跟这个唠叨，跟那个唠叨……”</p>
叶母一点都不在意他生气，说道：“我不高兴，还不准我发点脾气啊？我在自己家发点脾气也不行了？人家跟我借钱，我难道还要高高兴兴的借啊？”</p>
“肯定得是抹不开面子后，然后等别人都借了后，我们再参照其他人借一点。”</p>
“我本来想着我们两个老的出点钱借给他们，他们就不好意思再找他们三兄弟借了，不然的话，那两家把三兄弟都借一遍，算起来，咱们总共不得借6次？”</p>
叶母一拍桌子，“想得美！”</p>
“叫东子的话来说，吃大户呢！我们参照其他人，随便给一点，就当帮一把，就不用给那么多了。”</p>
叶父：他的500块！</p>
心更痛了。</p>
明明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怎么就要他自己掏私房钱了？</p>
原本还不心痛的，听到这些话，他好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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