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们真敢作出违背祖宗的事情,老头子我便豁出去这张脸,去老嫂子那里问问,看咱们贾家的忠义孝悌,究竟要还不要了!”
“老太爷想要保住的,怕不是贾家的族学吧?”
见贾代儒还在那倚老卖老,贾琮道:“老太爷想保住的,应该是两府每月按时发出来的三两银子,和每个学生二十四两的贽见礼罢?”
一语中的!
被击中了三寸命脉,贾代儒整个人不由的僵住。
嘴上含湖的念叨:“束脩之礼是为尊师重道,孔圣尚且推崇!此礼普天之下盖莫能免,老夫此举,也是应当应分的!”
被贾代儒的理论气笑。
贾琮道:“老太爷莫要忘记,咱们这可是族学!祖宗的意思,也为了给那些无力延师的子弟行方便,叫他们能有个读书识字的路径。
怎的到了老太爷你这里,反而多了二十余两的束脩?收着那些穷苦族亲的钱,不知老太爷的忠义孝悌可还在?”
贾代儒面色又是一变。
贾琮仍继续道:“咱们先不说有多少族人出不起这些银两,单说这样的束脩规格,得是什么样的水平才配的上?
族里为什么每月发给你三两例钱银子,老太爷不会不清楚吧?”
话及此处,贾代儒的面上已满是灰败。
贾珍也在旁边补充道:“要说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不仅仅是学堂里的小子们,老师时不时的有事,课业如何跟得上?”
学费高昂,老师不仅水平低,还三天两头的翘班……
贾琮和贾珍两人这一通有理有据的组合拳打下来,即便是铁了心准备倚老卖老的贾代儒,也是有些经受不住。
久经风霜磨砺的道心,被瞬间整破防!
已经是无言以对的贾代儒,只当这族学是非关不可了,褶皱纵横的苍老面孔上,神色渐渐的暗澹了下去……
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贾琮话锋一转。
“想要留下族学,日后还需再聘两个先生,叫他们各择擅长之道,轮流给学堂里的小子们授课讲书,月俸也暂定为三两银钱。
如此每过三个月之后,便集中考校一次课业学习情况。
若能大有进益,则授课先生的月利提至五两银子,以慰其辛劳;若是中平之势,便仍按三两银钱;倘若反生退步,直至下次考校前,月利钱皆降为二两,责其惰怠!
大家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贾赦、贾珍、贾琏三人略一思索,便纷纷点头称赞,道:“既有月利银钱奖励,又有考核结果鞭策,这个提议甚妙!”
贾琮又看了贾代儒一眼,“老太爷以后便负责族学里的幼童启蒙罢,月利仍是三两银子。只是有一点,那二十四两的贽见礼以后不准再收了。”
贾代儒低头沉默不语。
往日在族学里,自家可是大权独揽的,什么事情全是一言而决,如今不光要撸去自己的位置,还不准自己收学生的束脩。
心里自然不愿。
只是面对贾琮、贾珍等人的目光,贾代儒心中也是清楚,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答应,说不好就得被扫地出门。
届时少了每月三两的例银,家里那才是真的难过!
“罢了,身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暗叹两声。
贾代儒打定主意,便点头道:“依琮哥儿的意思办吧……刚才是老头子一时浑了脑子,琮哥儿你莫要生气……”
贾琮点点头,并不言语。
旁边贾珍这才给出一个笑脸,道:“老太爷能答应是最好不过了,那此事便就如此定下了!这两日我便命人去聘先生过来!”
……
回去的路上,贾政颇有些犹豫。
道:“如此明晃晃用银子说话的市侩行径,岂不是侮辱了读书人的气节?”
贾琮笑道:“正是这样摆明车马的制度,才更能叫先生们用心教授,毕竟谁还没有个争强好胜的心思了?
再者说了,考核权在咱们手上,纵是有先生落在最次,届时仍定他为中等,只暗里点他一下就是了,如此卖个好,他接下来焉能不尽心尽力?”
贾赦、贾政等人恍然大悟。
还能这么操作!
贾琮看看头顶的太阳,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自此,我贾家后人当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