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骁是一路将朝歌抱回江南的，他就那么抱着她，谁碰一下都不行。

朝歌靠在赫连骁怀里，会有一丝丝久违的安全感。

可惜……她知道没有人能永远给她带来安全感。

能让她永远安心的，只有自己强大。

赵裴也好，赫连骁也罢，其实……都是一类人。

包括她自己。

他们都是同类。

在这个弱肉强食，权利至上的时代，每个人……都不该心存幻想。

“将军……让我看看朝歌公主的伤……”随行的军医靠近，小声问了一句。

“滚！不要靠近她……”赫连骁不让任何人靠近朝歌，紧紧的把人护在怀里，直到她不发抖为止。

“还冷吗……”赫连骁柔声问了一句。

朝歌疲惫的睁开眼睛看着赫连骁，视线复杂。

赫连骁……是害怕了吧。

害怕失去她？

呵……只是失忆而已。

可就算是失忆，他动心了，也是输了。

“冷。”朝歌声音沙哑。

赫连骁呼吸颤抖，抱着朝歌的手愈发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怀里。“我在……不怕。”

朝歌视线游离的看着赫连骁，小声开口。“你知道……赵裴对我做过什么吗？”

他怎么会知道？

“未曾和亲之前，你出兵柔然。宫中有人告密，说养大我的嬷嬷是巫族人。”朝歌回忆着过去，一点一滴，都像是刀子。

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那时候的赵裴还是宫中羽林卫统领，他带人闯入我的寝宫，带走嬷嬷，也带走我。”

那是朝歌第一次入慎刑司，那个可怕……诡异，充满血腥和残忍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巫族人，他们多数手无缚鸡之力，也从未做过什么错事。”

朝歌声音沙哑无力，像是在讲过去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在赫连骁心口插刀子。

因为在朝歌需要他的时候，每一次……赫连骁都不在。

以至于现在，朝歌已经不再指望任何人了。

“他扼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们行刑，那么可怕的刑罚，那么多种酷刑，他们全都用在巫族那些柔弱的人身上，凌迟……炮烙，鞭打，用毒……”

所有他们能想到的恶毒，全都用在了那些巫族人身上。

他们哭喊，求饶，他们恨，愤怒。

朝歌不明白赵裴为什么那么恶毒，要那么残忍的对待她。

后来才知道，赵裴就是个疯子。

除了对星怜，他好像从未对任何人仁慈过。

当然，他对星怜也一样的残忍。

“对不起……”赫连骁全身都在发抖。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他……错过了朝歌的每一次地狱。

是他，亲手将刚刚爬出地狱的朝歌，重新踩回了地狱。

现在想来，朝歌初会京都嫁入将军府的那段时日，他对朝歌……到底有多残忍。

小傻子或许会原谅赫连骁。

但赫连骁很清楚，朝歌不会原谅他。

现在的朝歌，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赫连骁，你在可怜我吗？”朝歌问了一句。

赫连骁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恨自己。

他很痛苦……

这种折磨对他来说，很痛苦。

他宁愿受尽一切折磨的人是他。

为什么偏偏要伤害他爱的人。

甚至，他最痛恨的是他自己，恨不得杀了那段时间的自己。

感受着心口情蛊活跃引起的疼痛，朝歌蹙了蹙眉。

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