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忘了,安娜说了要杀了窦准吗?”雷义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感慨中带着一丝愉悦。
黄宁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就能肯定她一定会杀了窦准呢?”
雷义山轻笑了一声,听得黄宁耳根发麻。
“她白天受了那样的刺激,不杀了窦准才奇怪。”雷义山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了黄宁的手。
黄宁颤抖了一下身子,她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雷义山手上鲜血的粘腻。
“白天,发生了什么?”黄宁一脸懵懂地问雷义山。
雷义山沉默了片刻:“我们失败了。”
“啊?”黄宁难以置信的问道。
雷义山抿了抿嘴:“没人想到,伯爵会为了窦准,威胁民国督察。”
黄宁张了张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面略带嘲讽:“伯爵的身份,是他的骄傲,哪怕是死,他也放不下。”
雷义山点了点头:“你很了解他。”
黄宁低下了头,让雷义山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何止了解啊。”
雷义山敏锐地注意到了黄宁的情绪不对劲,但是他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静静的握着黄宁的手,等着她亲口告诉他。
黄宁抬起头,像是在想着什么,她能够感觉到雷义山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属于男人灼热的体温从自己的手上传来。
“我曾经,爱过他。”黄宁轻声说道,用这句话开始了她那段糟糕过往的话匣子。
“三年前的事情了,”黄宁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刚刚从同文馆学出来,我爹爹带着我来到了荣城,为的就是这些租界里面的洋人,给他们当翻译。”
“后来呢?”雷义山问道。
“爱上不该爱也不能爱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黄宁苦笑这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有家室,甚至连他女儿安娜当时已经十四岁了都还是以为他和他说的那样,是一个单身的法国贵族伯爵。”
黄宁平静的说着,经历了那么长时间,她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怨怼了,有的只是对伯爵的恨。
“那你的眼睛……”雷义山小心的问道。
黄宁啧了一声:“她的夫人,知道了我的存在。那天我没有跟他说,自己跑到了租界里面找他,却正好,那天他不在,他的夫人在。”
“从那以后,我就被困在这里了,不但见不到我的家人,也见不到光。”
说着说着,她低下了头:“我对不起我爹爹,连他随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更不用说也没有送送他。”
雷义山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说起她的父亲时,黄宁的指甲轻轻扣紧自己的手,带来轻微的刺痛。
“我也没有来得及送我弟弟。”雷义山轻声的说道,希望自己这样说能够缓解黄宁心里的难过。
“归根结底,洋人对你我都是看不起的,我们在他们的眼睛里面,比之蝼蚁都算不上。”黄宁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雷义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蹲在黄宁的腿边,默默的陪着她。
黄宁摇了摇头,向雷义山示意自己没有事情。
“话又说回来,你这样杀了伯爵满门,就不怕洋人盯上你?”黄宁对雷义山的安全有些担忧。
雷义山满不在乎的说:“那又怎么样,是他们该死的。”
“我越来越好奇,你所说的那位东家,是什么样的人了。”黄宁突然说起陈锦君。
听到她提起陈锦君,雷义山低下了自己的头,看向了自己两个膝盖中间的空地:“东家啊,东家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我想,她不仅仅是生得漂亮。”黄宁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