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世子把手伸进江上烟怀里,摸出来了那一封碎玉寄给各家戏班的拜帖,娴熟地打开来,放在他和陈锦君中间的小桌子上,手指点着那清晰可见的“陈”字标识:“这玩意不是我说,整个天下除了陈家人,没几个比我熟的。”
陈锦君揉着自己的额角:“那还真是,多谢世子的关照了。”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小世子仅仅只凭一个标识就能肯定这个邀请函书出自自己的陈家手里。
小世子得意扬扬地看着陈锦君:“怎么样,本世子是不是天才?”
陈锦君叹了一口气:“恭亲王也不拦着你,就让你这么出来,带的人还没有我一个商队多。”
她刚刚说完这话,就见小世子刚刚活泼的模样荡然无存。
不知怎么的,陈锦君心里有些发毛。
该不会……
果不其然,小世子幽幽地说:“阿玛走了,今年清明前一天走的。”
陈锦君算了一下,这么说来,恭亲王已经走了四个月了。
“那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关切地看着小世子。
陈锦君知道,恭亲王在京城的人缘并不好,就连自己面前的这位小世子,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因为恭亲王和西太后之间紧张的关系,小世子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若不是陈老爷子和恭亲王关系还算好,自己也不会和这位小世子这么熟络。
小世子明显不愿意再提及这个让他感到低落的话题,他吸了吸有些发红的鼻头,瞬间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不说这些了,他就是还活着,也拦不住我来雍州找你。”小世子哼了一声。
陈锦君哑然,小世子说得不错,恭亲王的的确确不会拦着这位小世子,恰恰相反,恭亲王巴不得小世子早早远离京城。
“那你之前还说,若是金家班来到这里,还要三天的专场?”
小世子听了陈锦君说这话,赶忙摆摆手:“那就是开个玩笑,你看看我这金家班,一群旦角,哪里又是能唱得起专场的模样?”
碎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这个世子不用担心,妙音楼有很多其他行当的角儿,可以临场搭一下的。”
陈锦君狠狠地点头,挑眉看向小世子。
小世子哎呦一声,赶忙摆摆手:“可别喊我世子了,现在皇亲国戚可不是什么香饽饽。”
“你叫您什么啊?”陈锦君好奇地问他。
恭亲王世子还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
“我汉姓是金。”他认认真真地说。
“金揽岳。”陈锦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世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你居然记得。”
陈锦君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金揽岳,金揽岳。”小世子重复了几遍,点点头。
随后,他又看向陈锦君:“不是都说你嫁人了吗?怎么还能出来做生意?你夫家不管你的?”
“看来世子不希望我做生意?”陈锦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想要把金揽岳扔出去的冲动。
金揽岳摇摇头:“当然不是,你如果不做生意了,我岂不是收不到这拜帖,还要在京城那浑水里面混一辈子?”
说着,他还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拜帖。
陈锦君扶了一下额角:“徐生,你来说。”
她实在是不想和这小世子说太多,除了白费口舌,也没有其他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