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君没有说话,她走到周老太爷面前,表情冷得像是腊月寒风:“若是老爷子知道你如今这般戕害陈家,当年必不会留你一口饭吃。”
随后她又走到陈三叔面前,拿过他手里的圣旨:“要是想当狐狸,先把尾巴藏好,要是想当家主,先去铺子里找杆秤,好好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说话间她已经确定了这圣旨的真实性,思索了一番其中利害。
“婚事确实是门好婚事,”她抬眼看着陈三叔,唇角带笑,“霍平燕虽然是二少爷,但却是霍家嫡长孙,不是庶出。”
陈三叔脸色由刚刚的潮红变得发黑,他听得出来陈锦君在讽刺他庶出的身份。
“庶出又如何,如今父亲和大哥都不在人世了,我是你长辈!”
“可我是家主!”陈锦君在商场征战这么多年,一身气势早就不是养在深宅后院的陈三叔可以比拟的,直接在气势上压了陈三叔一头。
陈三叔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气势烟消云散。
周老太爷捻着胡须,躲在角落里暗自腹诽,庆幸陈锦君只是一介女流,陈老爷子这些年努力隐瞒,没有让她动手去做,若是真为男儿身,恐怕日后京城上下都要看陈家的脸色。
陈锦君走回主位,将圣旨扔在桌子上:“想我嫁出去,好啊。”
她这话让陈三叔和在场众人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
陈家这些年在京城如日中天,居然有人会不顾荣华富贵选择去雍州这个偏僻的地方,虽说雍州也算是富庶之地,但总归还是比不得京城。
这陈锦君莫不是傻了?居然自愿要去雍州?
陈锦君自有自己的思量,如今民国这边刚刚站稳脚跟,估计国库里正愁着怎么弥补亏空,陈家站在风口浪尖,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只有生意上的敌人也就罢了,怕就怕南边那个民国政府对陈家也虎视眈眈。
倒不如自己出走,躲过这个风头,或许还能保全陈家。
至于陈三叔……等他拿到陈家产业就要想办法摆脱为难小辈的名声了,就让他和周老太爷相互撕咬吧。
自己带走一部分家底,也不至于有朝一日陈家失势一家老小流落天涯。
陈锦君心里小算盘打得非常好,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本来还想为老爷子守三年孝的,既然是圣旨,想必也不会遭到他老人家怪罪。”
听到她这么说,陈三叔面上全是兴奋,连带着行动都利索几分。
只见陈三叔挥了挥手,满堂的白布被扯了下来,露出了裹在里面的红色锦缎。
陈锦君讽刺地笑了笑,如此沉不住气,迫不及待,三叔恐怕在周老太爷手里走不过三个回合。
“看来三叔准备甚是周全。”她当场甩手走人。
剩下陈三叔在大堂里与众人虚与委蛇,互相吹捧,俨然是一副把自己当成了陈家家主的模样。
再说陈锦君,匆匆逃离了大堂,就向库房走去,边走边说:“徐生,你让良叔把各家掌柜喊来,我有事交代,再去拿库房钥匙,我配嫁妆。”
“从今以后,世道太平也好,不太平也罢,我陈锦君都要站在高处。”
她眼神坚定,望着绵延无尽的红色绸缎,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