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段岳秀叹了口气,“沈夜这个人,位高权重,鄙陋寡合,朝中与不少人为敌。我养外室子,他治不了我的罪,顶多说我德行有亏,在朝堂嘲弄我。我若说你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定会去查你的父母,知道你是石家的子孙,把你带走。”
“沈夜像一匹饿狼,盯住一块肉就不会放,我若是不丢块肉出去,他会咬住你。我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我不能看着沈夜把你带走。”
这孩子一走,可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唐韫青听完,泪水糊了眼睛。“段叔叔,是我错了,都怪我!”
“不是你的错,沈夜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会注意到你。若不是我,他根本不会过来,是我的错。”
“青儿,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既见过了沈夜,心里一定会有些想法。你年纪还小,不应该把仇恨挂在心中,我不是教你以德报怨,而是希望你有朝一日入朝为官时,以天下百姓为先,以德行为重。”
“不必为了一个沈夜,去成为沈夜那般的人。”
“我初入官场年轻不知事,差点儿犯下大错,是石家的长辈帮了我,所以我出手帮你娘,如今,也不知是好是坏了。你跟着我回家,能有屋檐避雨,能有三餐温饱,我会让你念书,多余的,我给不了你了。”
……
“我家幼子排茗字辈,我叫你段茗青如何?”
段茗青回忆完这段往事,想起幼时的自己,在知道成了段叔叔的外室子后,心中曾有片刻低劣的窃喜。除开段岳秀,他再也找不到可以依赖信赖的人。
若不是他强求,早早答应了段叔叔,去了他给自己找的人家,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他如愿以偿留在了段家,段叔叔的清名被他毁了,段家的家宅和睦被他毁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他若是中途走了,被沈夜知晓,段家的祸事更深。
一切都是他强求的,他的错。
相对于段茗青的沉默不语,段茗敬却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沈夜!这个老匹夫!当真是害人不浅啊!”段茗敬跳起来骂道。
段家当年也是被沈夜抄的!
“原来这老匹夫这些年一直在对付我爹!难怪爹都走了那么久,还被卷到了几年后的案子里!我真是恨不得……”段茗敬说着开始龇牙咧嘴!
乔岚轻咳嗽了一句,段茗敬顿时收敛了一些。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些渊源啊!”王铠之感叹道。
沈夜此人的名号他也听过,在朝几十年迫害了不少贤良。京城出乱子的后两年,有人传消息到西凉,说沈夜的尸身曾被挂在城楼上供万人鞭打时。
连西凉的一位上官都去酒楼大醉了一番,以表庆祝。
乔岚端坐在正位上,打量着屋内每个人的脸色,跟着低头感叹。若乔氏还在,知道了这些事,肯定会非常难过吧。
石锡元听完妻子离去时的情景,忍不住流下两行眼泪。“青儿!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原谅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