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筱怡摇了摇头:“那人当时坐在车里,从头到尾和我说话就没把脸露出来过。但是给钱的时候他倒是给得挺干脆的,手也很好看。”
她眯了眯眼,很快又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细节:“对了,那人开的是一辆保时捷。”
她咂咂嘴,继续说道:“陈娇,你有这样的朋友,随便找他去借一点钱,都不至于过得像现在这样落魄啊。”
我的语气一下冷了下来:“如果那个人就是家暴我的那个人呢?”
窗外一下电闪雷鸣,大风把刚栽培的小树拦腰折断。
最后我和覃姐达成了协议,让她把那十万先退还回去,而再等我半年的时间,我就会把欠她的钱都还清楚。
超市里剩了一些零食与保健品,覃姐带不走,干脆让我拿回去。我谢过她的好意,拎着大包小包搭上了去盐城的大巴车。
近乡情怯的情绪笼罩在我心头,我想起这几天自己反反复复梦到的场景,才下定决心要去找母亲问清楚当年的真相。
灰白两色的小洋楼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小区大门口的街道两旁仍旧飘着鱼虾海鲜的腥臭味。可这一切在我看来,却显得分外亲切。
在我进去之前,我听到邻居在讨论我们家的事情,我忍不住停下来看着她们。
有说我母亲最近状态不好,总发脾气,也有说前阵子有个有钱人来送了几十万的彩礼,说是要娶我,但被我母亲给拒绝了。
最后说来说去都是八卦我们家的八卦。
在我心头疑惑的时候,忽然手臂被人搂住,整个人被推得往前走去:“说什么呢?说得那么热闹,要不然我们母女俩也来听听?”
“是赵老师啊,你下完晚自习回来了?”那几个人讪讪,纷纷起身,说着家里有事脚底就开溜了。
母亲冷哼一声,脊背挺直了,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楼道很长,她就这样走在我前面,和我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屋子的大门“啪嗒”一下被打开,赵青荇看我还杵在门外,冷冷道:“不打算进来我就关门了。”
屋子里很多物品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大厅里的灯也很暗,冰箱里装的东西很少,这儿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亦或是说这间屋子更像没半点人住的气息。
零食和保健品被我搁在了桌子上,赵青荇手握一杯热茶,双眼毫无焦点,冷冰冰地问着:“四合院的房产证明带回来了吗?”
上一次的见面,赵青荇给我开的条件就是让我把四合院的房产证明拿回来。她还说,这是奶奶的心血,是送给我和秦朗的新婚礼物,我不配糟蹋这房子。
沉默是一条河,淌过了我的全身又向赵青荇身上流去。
“快了,但现在那套房子在楚庭那里。”我话语丝毫不带拐弯。
母亲的柳叶眉倒竖起来,语气却还是异样的平静:“你当真就喜欢他到愿意把房子过到他名下?”
“不是。”我下意识否认。
我的手慢慢搭在了下了赵青荇的手上:“妈,你到底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楚庭?”
母亲的神情淡淡:“你今天回来就是为了和我掰扯这些?”
我没有点头。
“而且为什么那么讨厌楚庭,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也不止讨厌楚庭,我是连带a市所有姓楚的都讨厌!”
见我的口罩一直没摘下来,长发也乱糟糟地遮住脸,母亲的话更加毒舌:“我倒是觉得刚才那几个爱搬弄是非的老太太的话也没有说错,你早打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这座小庙哪还能容得下你?”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把房子还回来,其他事情随便你怎么作我管不着。”
我的左耳一直嗡鸣,母亲每说一句话落在我耳里都有回声。
“房子我会拿回来的……”我低着头,“妈,其实我是想问,当年父亲发生意外的那一件事,你是不是……一直认为这和楚庭有关系?”
再念出那个名字,我都觉得烫嘴。
可父亲出事那一年,楚庭还没满十岁,搬来四合院那条街道甚至还没满一年,他又怎么会和车祸扯上联系?
上次迁坟时,母亲和我提到了一个人名。
可那个楚慢寅,我拜托万宜钧查了许久都没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我甚至还拜托他去港澳台的灰色地带重点打探与此人有关的消息,手也差点就伸到了楚搦的老巢里,可还是一无所获。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得那么彻底。
最大的一种可能不过是当年车祸事一出后,楚慢寅就改名换姓、来了一招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