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清楚楚庭今晚不会出现在这儿,但那一刻我内心还是汹涌地袭来了心如死灰感。我也曾想拿自己这一回的生死试探他对我的情意,可到头来却输的一败涂地。
但他能派程浔声过来,我心里终归是感激过楚庭的。起码他也没有那么袖手旁观。
暮色像只凶兽,慢慢吞噬了天空中仅存的亮色,只留下纯粹的黑。
还有最后五分钟。
秒表嘀嗒的声音愈发清脆。楚搦失去了耐心:“把绳子剪断吧。”
他不是个习惯等待的人,能等到现在已算极有耐心了。
我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丧钟敲响的那一刻,却等来了近身肉搏的打斗声。
“不过是楚庭身边的一条走狗,也敢在这个时候坏事。”楚搦的话语里都是浓浓的不耐,一字一句道,“自寻死路。”
下一句话却是对我说:“陈娇,临死前还有人给你陪葬,我也算是对你好吧?”
我皱了皱眉,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为什么楚搦最后那一句话,落在我耳里是有口音的?他好像不是a市本地人?
而且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黑暗中一直有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像在蛰伏又像忍耐。
程浔声那副小身板,之前又没学过任何防身技能,在这一场肉搏中连蛮力都使不上,又怎么可能是两位拳击选手的对手?很快,他就落入了下风,被打得口吐鲜血。
下一刻,仓库的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还有两分钟,捆在我身上的炸弹就会爆炸。
可就是在这样的关头,楚庭来了。
如果我眼睛没被蒙上,我就能看清他踹门而进的那一刻面容有多心疼。
楚搦冷嘲热讽地开口:“哟,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后半截话却是对我说的:“陈小姐,看来这个游戏还是我赢了呢,楚庭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你嘛。”
程浔声已经被制服,两只手被往后摁住,膝盖被踹着往地上顶,呈了半跪的姿势。
楚庭的声音清冷,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把她放了。我们的私人恩怨,不要牵扯到旁人。”
“你哪来的资格,敢对我这么颐指气使?”楚搦淡淡开口,话里施压。
他太喜欢看人受折磨与煎熬了,他认识楚庭那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神色那么着急。
“你如果考虑跪下来求求我,求到我满意为止,或许我会考虑一下你说的话。哦,对了,就是不知道陈娇身上的炸弹能不能挺过这两分钟,你来早一点,这么危险的炸弹就不会绑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了,对不对?”
楚搦转动轮椅,慢慢到了楚庭身边:“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仰头看人了。”
仓库的大门缓缓关上,地库里暗了下来,老旧的照明灯悬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晃动着。
还有一分半钟,我腰间的炸弹就会爆炸。
我眼睛上仍蒙着黑布,但仍嗅到了那一触即发的危险味道。
楚庭拳头紧攥着,遭楚搦冷笑反讽:“怎么?觉得我欺人太过,还是不愿意啊?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人,等一下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她今天还挺有骨气,说什么都不肯让你为她涉险。可现在看来你畏畏缩缩的,倒是完全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啊。”
楚搦数着秒:“楚庭也没怪我没给过你机会啊,你要是考虑好好求求我……”
他手上多了一个遥控器:“把我哄开心了,说不定我真能让陈娇少遭些罪。”
就算系在我身上的炸弹是一枚小型、爆破力较弱的炸弹,但把我炸毁容也是绰绰有余。
我不知道楚庭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但我心里下意识抗拒他为了我低下身段讨好别人。
我想象不出,像他这样如高岭之花的人,怎么能被催折了身骨、尽献了媚态?
虽然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来,但我仍连连摇着头,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我不愿楚庭为我去求任何一个人!
“十、九、八……”楚搦进行着倒计时,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炸弹爆破的热浪席卷过全身。
想象中的灼痛却没有传来,耳畔反而是程浔声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要!”
我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但心却没来由地颤栗,嘴唇哆哆嗦嗦的,失去了所有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