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树说着那段过往,仿佛是情景重现,那些指责,滚落在地面上还鲜血淋漓的东西,以及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青鸾。
古槐树只是轻叹一声,「南桑将银簪丢给了风先生,让风先生杀了青鸾姑娘,她就能既往不咎,依旧当风先生的乖徒弟。」
闻言,拂苏险些惊得站起身来,「风玉生动手了?」
老槐树的枝头轻轻摇动着,轻风更是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风先生他……自缢了。青鸾姑娘对他来说何其的重要,他是宁可用自己的死去阻止南桑的肆无忌惮,也不愿意亲手去杀了青鸾姑娘。说来说去,如果当时风先生没有把南桑领回道观就好了……」
「后来南桑陪着风先生坐在槐树下,她天真的以为风先生只是闹脾气不想理她了,殊不知风先生已经……魂归地府。」
「南桑等来等去,等到的是风先生身体渐渐散发出难闻的恶臭来。」
听古槐树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缄默不言,气氛陷入了凝重之中。
拂苏慢慢站起身来,迎着天际洒落而下的暖阳,「我从前见她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曾与南桑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的她并没有这般疯狂。
乍听此言,白灵汐立刻抬眼望他,「怎么,你以前和南桑相处过?」
她这突如其来的盘问,终于是让白灵韵从古钟挪步来到他们身旁。
白灵韵轻轻坐在了草团之上,单手托腮,直勾勾的瞧着面色如常的白灵汐,期待着能看到这张脸上出现不同寻常的变化。
可拂苏这时候却没发现白灵汐语气中的不悦来,他伸伸懒腰,「也不算,不过是一面之缘。」
接着,他不顾白灵汐冷若冰霜的娇颜,将所知道的娓娓道来,「我记得当时有个飞扬跋扈的姑娘冤枉她偷东西。」
白灵汐继续抬眼看他,「然后你就见义勇为了?」
此话一出,就连苏霁风都嗅到了这空气中的微妙来。
他没有看向讪笑着摸鼻子的拂苏,而是转头看着柳眉微微蹙起的白灵汐。
「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了,而且那个时候的南桑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拂苏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浑然没发觉白灵汐娇颜上的一抹愠色来。
「最后在我的机智之下,局势逆转,其实偷东西的是个小丫鬟。南桑不受老阁主待见,连个丫鬟都能随意的作威作福。」
苏霁风试探性的问,「飞扬跋扈的姑娘难道是未晞?」
拂苏试着回想了下,接着看向被卷起来的那幅画,「现在想想应该是了,她看来是老阁主的掌上明珠,那脾气可不敢恭维。」
至于到底有多无法恭维呢,拂苏光是想想,就很有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毕竟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笑话,我冤枉你?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根本连看你一眼都嫌脏!」
「道歉?她这种人,这种身份,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
后来,他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南桑怯弱的声音——公子,我叫南桑!是炼器阁老阁主之女。日后相见,我定结草衔环,报今日的恩情!
虽然他是不指望她能结草衔环了,可也不能硬生生变成个丧心病狂的人吧!
而白灵韵一直观察着白灵汐的面部表情,越看越是觉得兴致盎然——有意思啊。
白灵汐似乎察觉到了白灵韵的视线,她马上垂下眼睑,挡住眼中的思绪——她刚刚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想着想着,娇颜上竟泛起醉人的嫣红来。
之后古槐树告诉他们,那画中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青鸾姑娘,这幅画还是风玉生亲手所画。
拂苏伸手摩挲着这幅画作,再看向身后破败不堪的屋子,心中徒增起一抹悲凉来。
想必当初的风玉生,就是在这个院落里,亲手为青鸾所绘的丹青了。
众人离开清虚道观后,白灵韵当即开始无组织无纪律起来,东走走西看看,很快就掉队了,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中。
他们也没有想要寻她的念头,这段时间里白灵韵到处乱逛,想来要失踪的确很难,除非她忽然变成了痴儿傻子的。
而此时的拂苏停在了木雕泥塑的人摊位前,他殷勤的问着身旁的白灵汐,「灵汐儿,我觉得还是雕成小狐狸的好看。」
摊主见状,马上将由木头雕刻的狐狸的放在了拂苏的眼皮子底下,「我这还就刚好有狐狸的。」
拂苏马上伸手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着。
少顷看向摊主,「活灵活现的,这手艺不错啊。」
摊主被如此夸赞,自然是心情愉悦,「这都打小学的手艺,总得混口饭吃。」
拂苏付完钱之后就离开了摊位,他把那只木雕狐狸揣在了怀里,好像宝贵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