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侦察兵都扛不住的“水邢”这个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要厚的男人不眠不休的扛了一整天,最后坐在一边品红酒吃牛排的谢东山都扛不住了,他面露狰狞道:张总,你这是何苦啊,天骄实业说到底也不是你的产业,你干嘛这么玩命啊,从来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出来混不就是图个财源滚滚吗我知道,那个姓纳兰的娘们对你有些恩情,可你今天遭的这些罪,也该是把那些恩情给还完了,说句良心话,我敬你是好汉,可好汉也有家人吧,你有个老娘在福州的老家开海鲜铛,你媳妇在海城滨海路上开花店,你女儿在海城景山区第一附小四年级三班当班长,我这人从来都是江湖事江湖了,不牵扯家人的,但是,这次这事啊,有点特殊,是我哥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哥啊,你知道吧,云州谢兰陵,相术大师说他前三十年坐断西南,后三十年虎吞天下,他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做天大的事,而我能生下来就是要成全他,辅佐他的,所以说这事就不是江湖事了,他是我哥的事情,我哥事情我做起来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信不信今天你如果不把手里那点不值钱的股份交出来,我啊,就从你福州老家开始,把凡是和你沾亲带故的,都给弄死!你想想看,为了一个纳兰桐凰这样值不值!
经历了十几轮的水邢,张策的眼珠子已经充血到通红,他大口喘着气,眯着肿成窝头状的眼皮,一字一顿道:qnd。
他很早就发现了公司里那帮宵小之辈的意图,这些人啊,一个个都是跟着老板从底层发迹的,如今虽然不敢说都是什么上层人士,到好歹各个都做到了财富自由,如今竟然联合外人来算计自己企业,真他娘的都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不只是喂不熟,而且还愚蠢至极,谢家那是个什么家族啊,说句玩笑话牛魔王来了都得给耕二亩地,这家族在西南盘踞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以做事不讲规矩闻名,公司里的那几个家伙,与虎谋皮,早晚得让这谢家吃的骨头都不剩。
谢东山冷笑一声,一挥手。
两个壮汉都把一条湿毛巾,捂到了张策的脸上,两个抬水都累的胳膊发抖的壮汉,继续往张策的脸上倒水。
他忍着剧痛扬了一下脖子,透过湿毛巾的缝隙,仰望着工棚吊顶上一个老式挂着长电线的灯泡,眼睛充血已经让他视线迷糊,看那灯泡的光线都有些诡异的五彩斑斓。
记得他二十岁那年,第一次从家乡小渔村来到海城,看惯了渔船上忽明忽灭的灯火的他,再看海城一整夜不灭的霓虹灯,也是这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那年,他被高中同学忽悠,来海城淘金。
一下火车,他就被同学带着倒了两趟地铁,又挤了半个钟头的公交,终于来到了一片看模样并不比老家繁华多少的城中村。
俩人在一家地面上油乎乎的炒粉店里,点了一瓶啤酒,吃了一份炒河粉。
然后,在弄堂里七拐八拐,找到一个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里依旧西装三件套,摇着蒲扇喝红酒的老伯,把把身上的所有积蓄拿出来,交了两个月的房租。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同学让他来,不是淘金的,是因为了拖欠了太久房租没办法,让他来交房租的。
不过知道了,也没办法,两人身上加起来还有不到五十块钱,一个人回去的站票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