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说,李辉去年的绩效考评结果不好,2月份才沟通的,让他改进,本人似乎有点情绪,上一次部门会议,又被沈经理点名批评了,主管怕李辉觉得压力大,所以最近管的比较松,让他自己缓解一下。”
梁忆明白,管理中,经理和主管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是一种配合。“但是,这中间时间太久了……”梁忆还是皱眉,“居然没一个人知道,这七、八个小时期间李辉在哪里?”
李贺陈叹了口气:“这事儿,当班主管肯定有责任。”
“再说说工作安排,是工作任务需要上平台吗?”梁忆又问。
李贺陈摇头:“他这个状态,主管最近都没有安排特殊作业,登高、密闭空间等这类的都没有,就常规工作,看着生产线确保顺畅。”
“也就是说,他自己去的?”
李贺陈点头。
“为什么?”
“问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上去。”
梁忆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又问:“关于跳跃的动作,监控画面能看清吗?”
“能,我点给您看一下,也很奇怪,极不协调,像故意的。”
梁忆仔细看监控录像,看了三遍,感受和李贺陈说的一样。
两人都陷入沉思,最后,梁忆开口道:“他会不会是,自杀?”
虽然看社会新闻,有过类似的报道,但梁忆从没想过,自己所在的公司会出现这个情况。
公司文化一向提倡关爱员工,定义人员是最重要的资产;公司这些年在人员关怀、心理舒缓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去年年中的员工问卷调查也显示,员工觉得公司有舒适的工作环境,包括硬环境和软环境,对公司的认可度远高于标准数值,很积极的结果。
所以,梁忆迷惑了,真是自杀吗?是什么原因呢?
李贺陈看着梁忆,欲言又止。
“没事,就我们俩,你说。”梁忆鼓励。
“我刚没敢说,我跟您的判断一样,这员工是自杀;我进一步猜测,是压力太大了。您知道的,公司绩效管理有规定,绩效不合格就得改进,改进还不合格就辞退了。”
“有两次改进机会,而且公司一向以鼓励为主,据我了解,操作层面还是人性化的,至少在我印象中,这么些年,真的因此被辞退的人很少。”梁忆想了想,又补充,“而且李辉只是一个一线操作人员,他的改进要求不会难的,只要正常按作业流程操作就可以了。”
“我们知道是这样,可李辉他知道什么?怎么想这绩效改进的事?他又被经理批评,很难说没压力。”李贺陈说。
梁忆点头:“这个我认可,他肯定有压力,肯定有情绪,但是,是不是压力大到要导致轻生?”
李贺陈想了想:“您这么说也是,压力大到要自杀,似乎牵强了点,但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又或者,我们的判断不对,不是自杀。”梁忆说。
两人又再度沉默。
“要不,找沈经理问问,看看有没有其它我们忽略的信息?”李贺陈建议。
梁忆看看手表,说:“今天就算了,我明天上午给他打电话,会议安排在下午吧。”
“要不还是上午吧,我怕来不及,周一就要向管理层汇报了。”
“也行,上午的话不要太早,你也需要休息一下,神经不能一直紧绷。”梁忆说。
李贺陈摇头:“我也不想,但这事儿原因还没找到,又没有什么新线索,到底怎么定性呢?”
李贺陈看梁忆,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
梁忆捕捉到李贺陈眼中的为难,再次鼓励:“说吧,这会儿我们俩不说,什么时候说。”
李贺陈先解释:“我没有其它意思。”然后才说,“这是一起死亡事件,从公司角度,不同性质会有不同后果,生产事故还是非生产事故,这个,挺关键。”
梁忆垂眼沉思,她当然知道,从公司角度,或者说白一点,从管理层角度,如果定义成非生产事故,是两个坏结果中相对偏轻的一个。
李贺陈在提醒,或者说在暗示,梁忆能猜到管理层想要什么。
是事实定义,还是人为定义?梁忆当然想要前者;可如果事实证明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有些事儿,还真得看怎么解释……”李贺陈叹了口气。
证明题,只要保留足够多的不清晰,还是能证明出来的。梁忆当然也懂。
梁忆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续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思考:要给唐永打电话吗?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梁忆看了一眼,是唐永的信息:结论出来了吗?
梁忆回复:还没有,有些细节还在确认。
唐永:嗯,有结果我们先碰一下。
梁忆回复:好的。
唐永很关心,毕竟发生在他的管理范围内。
放下手机,梁忆看了看李贺陈,说:“我们先把事实都拿出来吧,然后和唐总先碰一下。”
李贺陈算了算时间,觉得有点来不及:“我得明天一早约沈经理了,午饭前约唐总,下午留半天机动时间,万一还要找什么信息,或者材料需要大改的情况。”
梁忆看出李贺陈的焦虑,点头道:“你安排吧,时间先定下来,大家都有个数。”
李贺陈在笔记本电脑上操作预定会议,梁忆把所有信息在脑海中梳理,总觉得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