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中学跟府前街一样,很简陋,说简陋其实说破败更合适。残破的院墙,残破的校舍与假期期间无人管护而杂草横生的校园构成了“破败”这一说辞。转过稍微像样的校长室与会议室那一排平房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老式青砖房子,它的东西两面墙上还依稀看出上面的当年的标语,这更增添它的年代感与时代特色。这对于王天道与李酬勤两个在城市长大的孩子来说,无一不感到好奇与惊讶!都九十年代了,这样的建筑在全国也没留下几所,何况在山东这样的经济大省!这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感觉辛垦的贫穷与落后。他们也特意的注意了一下学校的布局,以校长室为中心,前面是个小广场,广场中央是旗杆,东西两边各两排教室(含老师办公室),因为这里的土含盐碱量大,前面只种植了一排荆条,也只能存活着一种植物。这种植物抗旱抗盐碱,生命力强,但不美观,还能招引绿豆蝇。校长室左右也是各一排平房,是些功能用房,前面空置出一块土地,但是什么也没有种植,垃圾与杂草众多。校长室后面是学校食堂,在食堂东面是男生宿舍,西面为女生宿舍。在宿舍的后面是教职工宿舍,也就是老师们的家,在这里能看到长得歪歪扭扭的几棵白蜡树,到显得很有生机。再往后,就是学校最北面学校的操场,操场规模倒是很大,但体育器材几乎没有。他俩都喜欢体育,也顾不得带领他们参观的宋校长了,很快跑到比较像样的篮球场地。说是像样就是篮球挡与篮球圈还算完整,场地使用水泥铺平。与周边全裸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正当他俩对着篮球场指指点点的时候,突然飞来一个足球朝天道飞来,他急忙一闪。这时跑过来一个大点的学生,朝李酬勤喊:你倒是给我们踢过去啊!宋校长从教工宿舍屋角转出来,朝那个学生“咣咣”就是两脚,骂道:冲谁喊叫呢?没大没小的,这是新来的老师。那学生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他俩,用手摸着被踹疼的屁股,嘟哝着:老师!长得跟个孩子似的,还没我高呢!就跑向操常王天道与李酬勤互相挤了挤眼,意思是说:这里的学生不好管。
他俩被安排在与校长室同一排平房的西首一间屋内。房屋内部看起来还不如外面。西面的墙由于刚下过一场雨而透进来的水还没有完全干,一块一块的都印出了图形,就像小孩子们的尿布一样。地面薄薄的一层水泥有的被压出一块块的坑,而且从地上返潮返的很厉害。一张共用的老式办公桌与两把椅子是他们备课批改作业的家具,床就是两条凳子上面搭上一块木板。靠南窗户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水缸,这可能就是日后他们盛饮用水的家什,看来这儿还没有通自来水。真是简陋到极点了。天道在放行李的时候发现他的光板床中间凸两边凹,成一个石拱桥形,他立马火冒三丈:这是什么破床,能睡人吗?酬勤看了看笑地前仰后合,天道要去找宋校长重新换个床板。酬勤一把拽住他说,刚来不要向学校提条件,看咱学校这样子提也是白提。这不是糟蹋人嘛!天道火气还没消。酬勤一把把天道的行李扔到自己床上,拿起自己行李放到天道的“石拱桥”床板上。天道一看过意不去,说了句忍了,想再换回自己的行李。酬勤伸手拦住他说,我睡这床正好治我的上锅腰。
王天道沉思了一会儿感觉心都凉了,对李酬勤说:“听说过辛垦的穷,但没想到会这么穷,好像刚刚经历过自然灾害一样。”而此刻的李酬勤看似还处在一种刚接触社会而觉得自己能独立于父母之外的兴奋中,看他把行李往光溜溜的床板上一放,像孩子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双脚不停地晃还说:这床还挺结实。接着又把办公桌上的抽屉挨个打开看了看,最后又往水缸里面看了看,这是个空的,怎么弄水呢?
王天道一句也没说,走出屋子,点燃一支“琥珀王”独自吸了起来。吸烟是他从大学里学会的,大学男生宿舍里混上不到一个月,如果你烟酒还不碰,就会被舍友看成“娘们儿”,用不多久就会被他们死啦硬拽着请客,美其名曰“破处”庆祝宴。王天道因出生在干部家庭,生活条件比较优越。别的同学一般都吸2元一包的硬盒琥珀,而他为了炫耀自己的“高贵”吸6元5角一盒的琥珀王,条件最低的就是8角一包的白时代。在学生们最落魄的时候,大学的小卖部竟然把一盒烟拆开论支的卖。于是王天道从“烟”开始就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师专三年,在一帮小弟的簇拥下在第二年竟然以压倒性的优势竞选上学生会zhuxi,当然,他也没少给学管处的老师们送“琥珀王”。王天道的出众自然会吸引女生的青睐,可王天道本着鄙视“陈世美”的态度一直保持着与高中的女友联系。
高中女友早于他一周分配的团县委,兴奋的她第一时间告知了天道,天道也激动不已,当天下午两人就去了大排档庆祝一番。他们商量着等天道工作了,俩人第一年的工资先给父母以表达养育之恩,第二年他们再攒上一年钱,准备结婚。等天道知道工作地方以后,女友第一句就是尽快让大人活动着把你调回县里,即使调不回来,不要那个工作也不能在那个破地方……
正当天道陷入沉思之中,李酬勤却喜滋滋的说:终于有了自己的宿舍自己的办公室了,有自由啦,能独立啦!说着就从宿舍的台阶上一下蹦了下来,搂着天道的肩膀,说:走,出去转转!天道说:有啥好转的,就那么一条破街。李酬勤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乡镇就这样,比不得你省城的大学。其实李酬勤的印象里乡镇还停留在他少年时期的家乡那个乡镇,这已经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多了。毕竟这里商店、饭店、小卖部、医院以及政府各部门都齐全。他拉着天道说去商店看看买一些我们需要的日用品。
难怪酬勤这么兴奋,他与天道虽都是高中同学但成长环境不同。李酬勤师专毕业后一直在家帮着妈妈做家务,妈妈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也是不大舍得天天让他干活,有时活不多的时候让他出去打打他喜爱的篮球。
快临近开学的时候终于接到了教育局的分配工作会议,他在妈妈的精心打扮下去了教育局。他喜欢教师这个职业,妈妈以前是民办教师,他从小耳濡目染下喜欢上的老师。他还记得他小的时候,他自制了一块小黑板,与小伙伴们玩上学的游戏,他自然是老师的角色。
他自己坐车来到了久违的乡下,一切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清新。他记得在初中之前农村的情景。
而与他一起分到辛恳的是他的高中同学但不是同一师范毕业的。但他没有李酬勤这么新鲜开心。他同样是在县城长大,但他的家庭要优越很多,上学时他比李酬勤聪明,所以他毕业于省师范大学,而李酬勤毕业于地方的师范院校。但是他俩却又同时分配到辛垦这个几乎被现代社会所遗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