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摇了摇头道:
“君实知道我的想法,我想督促朝廷变法,而王相公缺乏魄力,行事混沌,我此次进京却不是为他。”
说着,他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劄子递给司马光道:
“君实先看看我之前写成的劄子再说其他。”
司马光不知道他再卖什么关子,直接接过劄子看了起来,只是他越看,脸色越难看。
最后,他将劄子拍到书桌上怒视王安石道:
“什么民不加税而国用足荒谬!你这是‘桑弘羊''的掠民之法!”
“须知天下财富自有定数,朝廷取得多,百姓自然就要受苦,你还嫌天下不够动荡吗”
司马光一向不太推崇“穷兵黩武”的汉武帝,为汉武帝敛财的桑弘羊自然更加受他唾弃。
王安石露出一个笑容道:
“君实认为我的新法不当”
司马光掷地有声道:
“此乃祸国之举。”
他知道王安石脾气执拗,认定的事,再困难也要实现,也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因此,马上补充道:
“介甫,你若执意寻找机会行此恶法,休怪我不讲情义。”
“我会写信给王相公,堵住你的上进之途。”
说出这话,他本以为王安石会大动肝火,与自己争论,没想到他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只见他抿了口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君实,你还是如此脾气,只不过这是我以前的想法。”
“但自我丁忧结束,游历江南后,已不试图向朝廷推荐此法。”
听到这话,司马光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王安石的固执的性格,竟然说要改弦易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要知道,他这些新法可是十数年地方为官,一点点总结验证出来的成果。
只见王安石眼中透出些许兴奋:
“君实,你知道我在江南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了遍地工坊,漫眼海贸,还有数不尽的粮食。”
“你可知,去年年初,江南还无力承担赋税,民变已经有汹汹燎原之势。”
“而今不过年余,当地百姓几乎已富甲全国,可供朝廷赋税更是能翻数倍。”
“你说天下财富自有定数,为何忠靖侯却令江南之地平地生财这不是桑弘羊掠民之法吧”
司马光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是受了曹斌的影响,他看着王安石,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王安石见此,拱了拱手后骤然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我此次进京,本想听一听君实的对忠靖侯的看法,如今看来让我大失所望。”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不在你这里停留了……好生著史,待我将来事成,再与你共论短长!”
说完,他已经走到庭院中,解开缰绳,上了毛驴。
司马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喊道:
“介甫慢走,夜间赶路危险,明日上路也是一样,我派人送你……”
王安石哈哈大笑道:
“独行天下,我有何惧况且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忠靖侯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蹄声远去,司马光愣在原地,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