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点了点头，冷笑道：“所以，我初到韩府，最先认识的除你和中大之外，再有一个便是丁小乙了，我想，这是你刻意为之的吧，也是出于韩惊戈的授意，因为只有让丁小乙得到我的重视，他才能在我身边，他想做什么，也逃不过我的眼睛，这也算变向地监视丁小乙，是不是！”</p>
“是......韩督司走了数日，那夜约我在天门关东郊相见，告诉我说，他已经混入阴阳教，更与苏督领结识了，他告诉我说，苏督领您心思缜密，平素又警觉，便要我故意将丁小乙引入你的眼中......”陈醒三一低头道。</p>
“中大也......”</p>
“不不不，袁督司并不清楚......只是我故意对袁督司说，小乙是咱们司中功夫境界最高的，应该着重给您介绍......”陈醒三赶紧道。</p>
苏凌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p>
“喏......苏督领到后，头一日晚上，苏督领前脚离开了韩府，韩督司便找到我，说不羡仙有红芍影和碧波坛的人，苏督领您晚上要去的地方，就是不羡仙，他说怕您一人人单势孤，要我和他一起跟着您，一旦有什么事，也好相助......”</p>
陈醒三顿了顿又道：“我曾问他，为何他知道不羡仙有危险，却不阻止苏督领前往......他说，他曾向您示警......可是不知为何，您还是没有改变去不羡仙的决定......”</p>
苏凌点了点头道：“的确......韩惊戈在密林中的确示警于我......”</p>
陈醒三这才道：“苏督领......韩督司真的是一片公心，他并不是......”</p>
苏凌一摆手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说，我自有判断......你继续说！”</p>
“喏......我跟韩督司两人不敢跟您太近，只能远远的缀着.....”</p>
陈醒三道。</p>
“不对啊，韩惊戈说，你们到不羡仙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你们并未看到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了丁小乙......”苏凌道。</p>
“这......不瞒苏督领，我们原本是跟着您的，但是......中途出了意外......”陈醒三道。</p>
“意外？......”苏凌眉头一蹙，“什么意外......”</p>
“大约是跟您过了两趟街，我们眼前突然极速地闪过了一条黑影......就停在我们前方，而且不可思议的是，那黑影朝我们招手......似乎有什么事，我便跟韩督司追了上去......那黑影脚力好快，他牵制着我们在天门关兜了好几圈，最后消失在黑夜之中......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那黑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故意带我们兜圈子......”陈醒三说到这里，神情之中满是疑惑不解。</p>
苏凌闻言，心中一动，出口道：“醒三，你说你们碰到的这个黑影会不会就是杀袁中大的凶手？”</p>
陈醒三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不不不，这不可能啊......”</p>
苏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何不可能？你似乎十分笃定啊！”</p>
陈醒三赶紧抱拳道：“那天虽是半夜，但孤月高悬，四下空荡，属下却是看得清楚的，那个黑影身高约有八尺，以他的体格，是不可能从那缺失的瓦片缝隙中进去的......当然，如果苏督领断定那凶手是从瓦片缝隙进入房间的话！”</p>
苏凌点了点头道：“也许吧......你继续说......”</p>
“属下跟韩督司丢失了目标，这才返回天门关街上，急匆匆的朝着不羡仙而去，却晚了一步......我们到时，督领已然不见了，只有一个道人在跟碧波坛的人交手，从那个领头的碧衣女杀手上，韩督司认出，她便是碧波坛玄碧圣女，慕容见月......”陈醒三道。</p>
苏凌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跟穆颜卿与碧波坛的人交手时，陈醒三和韩惊戈未至，否则以韩惊戈的能力，想要查出穆颜卿的身份怕是不难。</p>
“说下去......”</p>
“喏！属下跟韩督司在暗中等了一阵，道士和碧波坛的人都走了，我们刚想去探查现场，却又发现了一道身影飘落在那里，在街上细细地看了一阵，转身进了不羡仙......属下跟韩督司看得清楚，正是丁小乙......而且等他进了不羡仙，我们才出来在街上的打斗现场探查完了，丁小乙也未再现身......韩督司让我回去，更嘱咐我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明说，只做若无其事，以免打草惊蛇，让丁小乙心中戒备......”陈醒三又道。</p>
“打草惊蛇？呵呵，怕不是怕惊动了我，让我提前防备罢......你们是不是连我都怀疑！”苏凌神情一冷，质问道。</p>
“这......属下绝对没有怀疑过苏督领......属下也是听韩督司的命令行事！”陈醒三赶紧拱手解释道。</p>
苏凌哼了一声道：“然后你装作若无其事的返回，第二日跟着我和小乙去了绮红苑，一则你的目的是监视丁小乙，二则是查实绮红苑的真实情况......所以你看绮红苑花魁司遥的第一眼，就已经断定了她就是碧波坛的慕容见月！对不对！”苏凌沉声问道。</p>
“是......”陈醒三吸了口气，并不否认。</p>
“所以，你装作贪酒好色，插科打诨，让我跟小乙掉以轻心，等到你被绮红苑的娘子扶到别院之后，趁着夜色，向韩惊戈报信，因为你也听到了我问那老鸨的话，所以，以你乃是这里搜集情报的总负责人，自然不难推测出碧波坛的巢穴就是越通票号，所以你才暗中向韩惊戈报信，汇合了人手，提前到了越通票号四周埋伏......对不对！”苏凌又质问道。</p>
“是......苏督领全猜到了......”陈醒三一低头道。</p>
他忽的神情大动，声音也急促了一些道：“可是，苏督领，醒三万万没有想过要致小乙兄弟于死地啊，我亦曾多次询问韩督司，您是否知道今夜行动......韩督司都说已经跟您提前说过......若是我知道小乙必死，醒三便是自己死，连带着我的家眷......也不会......用暗影司木鸟传信......”</p>
陈醒三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悲痛和懊悔。</p>
苏凌长叹一声，半晌方道：“陈醒三，原本我必要惩治与你......但你跟暗影司的兄弟们，也是其情可悯，谁人没有父母，谁人没有妻儿呢，罢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诚如你言，你是听命行事......你出去吧，把韩惊戈给我叫进来！”</p>
陈醒三心神一凛，一抱拳道：“苏督领......韩督司他是个好人啊......此事他也有他的苦衷的......苏督领要是处置韩督司，那便由醒三代为受过吧！”</p>
苏凌眼眉一挑道：“无需多言，我自有计较，退了出去！”</p>
“喏！”陈醒三没有办法，只得叹息一声，转身去了。</p>
不多时，韩惊戈缓步而入，随手将正厅门带上。</p>
苏凌半晌都未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韩惊戈。</p>
厅内的气氛十分压抑。</p>
韩惊戈却是神态自若，半晌方忽地单膝跪地，沉声道：“天门关暗影司分司正督司韩惊戈死罪，特来请苏督领发落！”</p>
苏凌仍旧无动于衷，仍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p>
韩惊戈等了一会儿，又提高了一些声音道：“韩惊戈死罪，请苏督领发落！”</p>
又等片刻，苏凌依旧沉默。</p>
“韩惊戈死罪，请苏督领发落！”</p>
“起来......”苏凌蓦地沉声开口。</p>
“苏督领......小乙和中大皆因韩某而死......韩某肆意妄为，唯有一死方能赎罪......韩某......”</p>
未等他说完，苏凌蓦地冷笑道：“韩惊戈......死？那还不容易么？我便成全你！”</p>
话音方落，苏凌手中温魂剑蓦地出鞘，一道红芒直刺韩惊戈而来。</p>
韩惊戈的眼瞳蓦地一缩，却终是动也未动，只把眼一闭，等死而已。</p>
“嚓——”的一声，韩惊戈只觉得鬓间一凉。</p>
待他睁眼看时，却见鬓间的一缕发丝缓缓飘落在地上。苏凌已然撤剑，冷冷的盯着他。</p>
“苏督领......”</p>
苏凌一摆手道：“韩惊戈......想死容易，可是袁中大的事情，还有阴阳教的事情还未结束，你就不想弄明白一切？”</p>
“我......还有资格么？”韩惊戈一脸的茫然。</p>
苏凌沉声道：“如你所言，你是天门关暗影司总督司......你最熟悉这里的情况；再有，丁小乙一事.....便是你不杀他，被送回龙台总司，也免不了一死，他死在天门，与慕容葬在一处，也算解脱了......他们也算能永远在一起长眠了；三则，小乙之事的起因是上一任此处的督司密报的伯宁，究其根源，是所谓的暗影司司律......以荒唐和不公强加在你们每一个外放的暗影司人身上......你们本身就是......受害者......苏某若此时杀你，岂不是有眼无珠，不明人事么！</p>
“起来说话！”苏凌又沉声道。</p>
“喏！——”韩惊戈这才腾身站起。</p>
“但，丑话也要说到前头，韩惊戈，你私自调查本督领，在丁小乙一事上并未请示本督领，却假传命令，说已然报于我之，暗影司司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射杀了丁小乙，此乃你罪一也；身为天门关暗影司总督司，不思坐镇分司，却私自提前行动，直视本督司陷入被动，此乃其罪二也；擅自下了袁中大的兵刃并软禁，导致袁中大被人所杀，此乃其罪三也！”</p>
苏凌沉声道：“韩惊戈，此三罪，你可认同？”</p>
韩惊戈低头道：“惊戈认罪！”</p>
“好！既如此，权且寄着你项上人头，本督领回转丞相大营后，定会据实禀报，到时丞相和伯宁大人如何处置你，你且等着吧！稍后本督领自会向所有天门暗影司的弟兄宣布你的罪行，韩惊戈，你可有异议！”</p>
苏凌是有意立威，他看得出来，韩惊戈此人驭下有方，这整个天门暗影司司众被他收服的服服帖帖的，若自己想在天门关有所成就，必须让他们明白，自己才是暗影司的督领，所有人必须听命配合。</p>
此时借势立威，杀一杀他们的锐气，才是最好的选择。</p>
韩惊戈低声道：“属下，没有异议！”</p>
苏凌这才舒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些道：“再未收到丞相大营的裁决之前，你还是天门关分司正督司......坐吧，我有事问你！”</p>
韩惊戈这才恭敬的拱了拱手，缓缓的坐了下来。</p>
“说说，你在阴阳教都查到了什么？还有，你何时以卓心弋的身份混入阴阳驿的......”苏凌看向韩惊戈道。</p>
“喏！......苏督领，容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