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褚仪听到苏凌的名字,脸色不禁变了数变,思虑半晌,眼睛眯缝着沉声道:“公子,褚仪觉得,若是仅仅只有阴阳教,那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那蒙肇原是公子的幕僚,是公子推举给丞相的,如今就算他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生出些许异心来,只要咱们利用过后,他若是知趣乖乖的,那便留着,若是他不知趣,不用咱们动手,丞相也能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捏死他可是,若苏凌牵扯进来那此事便麻烦了”
萧笺舒眉头紧锁,一脸无奈道:“不错,苏凌此人奸狡,他若真的插手此事,凭着蛛丝马迹,也能把咱们做过的事情,翻个底朝天出来”
他说着,忽地朝温褚仪看去,一字一顿道:“不知先生可有良策,还望先生教我!”
温褚仪半晌无言,思虑良久,叹了口气道:“此事棘手啊,那苏凌远在天门关战场,咱们便是想动他,也是鞭长莫及就算咱们现在派杀手潜入天门关丞相军营前去刺杀他,也是不好得手的,不说苏凌功夫出众,咱们那些杀手能不能杀得了他就算能进了军营,苏凌在军营何处,咱们也是不知道的,到时候徒劳一场”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这件事情咱们定然是后知后觉,现下派了杀手前去,那苏凌是否已经潜入天门关内了若是他真的潜入天门关内,隐伏于阴阳教总坛,咱们再找他,恐怕是大海捞针,空耗时辰。弄不好,苏凌已然查到了许多东西却是为时已晚啊”
萧笺舒闻听温褚仪如此说,眉头皱得更紧了。
“先生,不如我星夜动身,前往天门关父亲军中,暗自监视苏凌的一举一动,他要循规蹈矩,我就按兵不动,若是他做些出格的事情来,我便提金猊卫,无论如何也要灭了他!”
温褚仪眼神连变,赶紧摆手急道:“不可!公子不可啊!这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啊!”
萧笺舒一怔,温褚仪不等他相问,便道:“公子啊,此次你从旧漳返回灞城,便是丞相有意不让你插手前线军务,你一无圣旨,二无调令,忽的前往前线军中,当用什么理由呢?”
“再者,你便是去了,能够凭借一些牵强的理由说动丞相,可是郭白衣等人,眼中可是揉不得沙子的,必定借机发难,公子到时定不能全身而退,公子此举无异于受人之柄绝非良策!”
温褚仪真怕萧笺舒不计后果带兵前去前线,又苦口婆心地劝道:“还有,就算这些公子都应付得了,更能杀了苏凌,可想过杀了他如何收场?丞相若知苏凌死了,必然雷霆震怒,到时追究起来,公子的金猊卫还能保全?那金猊卫可是公子暗自建立的精锐,丞相毫不知晓,若是因此事使金猊卫暴露,金猊卫土崩瓦解事小,若因此牵连了公子,那事情便大了!”
萧笺舒眼中寒光一闪,满是杀气道:“我不动用金猊卫,我只去那里,寻得时机,派杀手刺杀!”
“不!万万不可啊!”温褚仪十分坚决地反对道。
“为何?”萧笺舒有些生气道。
“公子请想,公子不来军营时,苏凌安然无恙,公子方来,苏凌便遇刺身亡?天下怎有此等巧合之事呢?如此搬石砸脚,岂不是向旁人明摆了,苏凌之死,定与公子脱不开干系么”温褚仪正色道。
“这!派人前往不可,我亲自去也不可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任凭苏凌成事么?”萧笺舒一脸无奈的说道。
说实在的,温褚仪也是头大,暗道,自己一个小小幕僚,平素无事,这萧二公子决然想不起他,一旦有事,才急急见他,偏偏这些事又是极为棘手的大事,看来幕僚这晚饭实在吃的不易啊!
他心中暗自编排萧笺舒,若不是你不得萧元彻宠爱,在他心中不如老四萧仓舒,何须如此辛苦算计呢。
你若得宠,这区区苏凌,你想怎么杀,便可怎么杀嘛!
只是这话,也只能在温褚仪的心里想想罢了,眼下,萧笺舒召唤他前来,是要他拿主意的。
可是,情急之下,自己如何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温褚仪一时犯了难,低头沉思道:“公子莫急,容褚仪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萧笺舒也知道催促无益,只得耐着性子等着温褚仪能够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哪料温褚仪这一想,便是良久。
萧笺舒着急,又不能出口催促,生怕自己打断温褚仪思索,只得强自按下火急火燎的心。
可是,温褚仪久久无言,萧笺舒等的实在焦躁,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地踱着步子,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房中的气氛有些沉闷,一个低头无语,一个来回踱步,一动一静,对比鲜明,唯一相同的是,两个人皆眉头不舒,拧成了大疙瘩。
过了许久,忽地窗户话“哗啦——”一声,一道黑芒,如电如箭射了进来,飘然落于房中。
深更半夜,萧笺舒和温褚仪皆吓得不轻,萧笺舒直蹬蹬地后退数步,温褚仪也蓦地从椅子上跳起。
两人一脸惊惧地朝那不速之客望去,更同时颤声喝道:“什么人!”
却见那人头戴蓑帽,身披一件黑色的蓑衣。闻听萧笺舒和温褚仪喝问,却也不慌不忙,缓缓地摘了头上的蓑帽,露出了面容。
再看此人,鹰钩鼻,怪眼如电,脸上皱纹堆累,一头白发披散在脸上,显得十分的不修边幅。
往脚上看,竟是赤着脚,脚上的指甲很长很长,如鹰脚一般,朝下勾着。
也不知这指甲多少时日未曾修剪了。
这么冷的寒冬,他衣衫单薄,还未穿鞋靴,可看上去却丝毫不感觉有多冷。
想来他的内力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却见他将那蓑帽端在手中,淡淡瞅了一眼萧笺舒,声音不冷不热道:“猴儿崽子多日未见,竟是连师尊都不认得了么?”
萧笺舒先是一怔,忽地喜出望外,蹬蹬蹬地上前几步,朝着那人纳头便拜道:“师尊!竟是师尊孩儿没想到师尊这么晚了,竟然现身”
来人正是萧笺舒的师尊——快剑无影王元阿。
这王元阿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魔头,精于剑术,一身功夫早就是大宗师的级别了,更兼之其脾气古怪,行为孤僻,做事全凭喜好,端的是瞪眼宰活人的主,所以江湖上鲜有朋友,不仅如此,江湖之上,闻其名者,莫不退避三舍。
机缘之下,萧笺舒结识了王元阿,便竭尽所能讨他欢心。这王老魔心性着实奇怪,竟看萧笺舒十分顺眼,原本真就想收他为徒,更要带他去江湖上。
无奈,这萧笺舒如何肯放着萧府二公子的身份不做,去跟一个疯老头闯荡江湖,自然是委婉地拒绝了。
王元阿虽然明白萧笺舒的身份自不比旁人,但却觉得,他王元阿对萧笺舒青眼有加,已然是天大的恩宠了,这萧笺舒竟还拒绝自己。
因此,王元阿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气的,故而便收了萧笺舒为记名的弟子。
记名弟子和亲传弟子的待遇便就不同了。亲传弟子有可能以后要继承他的衣钵的,这记名弟子嘛,就毫无可能了。
然而记名弟子也是弟子,怎样也要交点功夫给他的。
所以王元阿只教了萧笺舒开手的一些功夫,加上萧笺舒年纪稍大,悟性根骨也一般。
所以王元阿只象征地给他点拨了一番,故而如今萧笺舒虽有武艺在身,却也是一般般罢了。
王元阿在萧笺舒府上住了三个多月,虽然萧笺舒每日珍馐美味,美酒琼浆,更是小心翼翼地亲自伺候他,可是王老魔毕竟江湖人,呆得久了,自然觉得无趣憋闷,所以,三个月后,便留了三个字:我去也,不辞而别了。
自王元阿去后,萧笺舒几乎再未见过他,除了在旧漳那次,王元阿不知为何突然现身,萧笺舒求着他去找苏凌的麻烦,想要借此良机除掉苏凌,可到最后,他竟未想到,王元阿只是重伤了苏凌,并未要他性命,便草草收场,连和他告辞都没有,便又不见了踪影。
今夜,这王元阿惊人又一次不请自来,属实是萧笺舒没有想到的。
王元阿见萧笺舒对自己还是像以前那般恭敬,这才淡淡哼了一声道:“夜半时分,我就不能来了?你是不欢迎我了不成?”
说着径自朝着一旁的椅子上一靠坐了,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笺舒。
萧笺舒赶紧摆手,却不起身,竟跪爬到王元阿的近前,讨好地笑道:“师尊说的哪里话,平日徒儿挂念师尊,却不知道去哪里请您来今日您来了,徒儿欢喜还来不及呢”
“嗯”王元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行了,起来罢不要跪着了!”
萧笺舒这才站起身来,却见王元阿已然将眼神盯在温褚仪的身上,神情淡漠,不冷不热。
萧笺舒赶紧开口道:“师尊,这是我的幕僚,温褚仪,温先生”
说着赶紧朝温褚仪使了个眼色。
温褚仪这才朝着王元阿一拱手道:“温褚仪见过王前辈!”
王元阿淡淡摆了摆手,似乎未曾将温褚仪放在眼中,只淡淡道:“旧漳见过的”
温褚仪赶紧点点头道:“是是是!前辈好记性”
王元阿却是不等他说完,忽的截过话朝萧笺舒道:“笺舒啊,这大半夜的放觉不睡你不困么?我都困了!”
说着真就打了个哈欠。
温褚仪心中闪过一丝怒意,他也感觉出来,眼前这个王元阿似乎根本未曾把他放在眼中。
只是温褚仪明白他与萧笺舒之间的关系,更清楚王元阿的本领通天,因此表面之上依旧十分恭敬,也缓缓地坐了下来。
萧笺舒嘿嘿笑道:“师尊我若睡了,还得劳烦师尊唤醒我不是,幸亏我未睡,这才能够第一时间迎接师尊大驾啊!”
王元阿闻,淡淡一笑道:“呵呵,第一时间迎我?我都进了你的房中了,你们都未发觉!笺舒啊,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丞相的二公子,堂堂的五官中郎将一份,你这府上的侍卫,没有一个中用的,全是饭桶,得亏是我,要是换个旁的行刺与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笺舒一怔,暗道,你可是大宗师世间能发觉你的人能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