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滔滔,烈酒灼心。
谢必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往事如风,他缓缓地讲述着,满带着无比的留恋。
“那一夜,长月尽明,风朗星漫,我和萧挽儿对坐在长亭之中,面对面的,我痴痴地望着她,她缓缓地吹奏着笛子,笛音温柔婉转,诉说着她的内心,那一刻,我的世界好像什么都消失了,挽儿和那长亭,便是我的世界,我的所有”
谢必安缓缓的闭上眼睛,无限的温柔。
“也是那个美好的夜晚,长亭之中,我与挽儿互诉衷肠,她告诉我,她虽然衣食无忧,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她的父亲萧慎,将她养在深宅大院之中,绝不轻易让她抛头露面,她渴望外面的红尘繁华,她想去龙台看看这世间最霸道的帝都繁华,她想去冬日的渤海城,她说,那里有最美的雪落沧海,定然是世间的绝美可是,她明白,一切也只是想想而已”谢必安说着,声音无比的心疼。
“也在那一晚,当年的少年郎谢肃衍,情根深种,爱上了与自己身份天差地别的富家小姐可是,这个少年郎啊,从来不认为自己卑贱,他也从来不信命,不认命他觉得总有一天,他将成就一番功勋,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万丈光芒,来匹配萧挽儿,带她去看龙台的繁华,渤海落雪的大海”
谢必安的声音蓦地坚定无比,“那一刻起,他已然做出了决定,他不能一辈子都是卑贱的下人,他为了挽儿,一定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苏凌一阵叹息,缓缓道:“你选择了一条对于你来讲,最为艰难的道路啊谢必安,你是不是后来并未做到,所以因爱成恨,干脆屠了那草庙村全村”
谢必安斜睨了苏凌一眼,冷笑一声道:“少年郎,你太小看我了事实上,我做到了!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经历过你还是耐心地听我讲故事罢!”
谢必安饮了一口酒,再次开口缓缓道:“从那一晚的长亭开始,后来多少个这样的夜色,我已然记不清楚了,我都与挽儿私会,她懂我,我亦知她,岁月从来不负少年,两颗心终于越靠越近,那是一个风清云淡的夜晚,我与她终于不顾一切地彼此交付”
苏凌闻言,睁大了眼睛,和林不浪对视一眼,自言自语道:“你这手玩得高啊,先上车后补票,到时那萧家就算反对,也无计可施了高手啊!”
“什么先上车后补票我不太懂”谢必安疑惑道。
苏凌老脸一红道:“我瞎扯的,谢必安,你请继续”
“我以为,我和挽儿定然能生生世世不再分开,可是,终于有一天,我与她在长亭私会之时,被她的父亲,萧家家主,草庙村里正撞见了,那萧慎嫌我乃是个穷困潦倒的孤儿,身无长物,根本配不上他的女儿,更以为挽儿此举辱没他萧家家风,暴跳如雷,命人将我捆在树上,更下令那些恶奴,要将我活活打死我以为,必然死了”谢必安一脸痛苦的说着。
“唉,果真是这个结果这所谓的门当户对,古往今来,硬生生的拆散了多少有缘人”苏凌长叹摇头。
“然而,萧挽儿当着萧家所有人,跪在她的父亲萧慎的面前,苦苦地替我哀求,希望萧慎能够放我一马可是那萧慎已然恨我入骨,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这年月,杀我一个卑贱的下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直到直到,挽儿哭着对萧慎说,她腹中已然有了我谢肃衍的骨肉!”
“嘶”苏凌深吸一口气道:“额萧挽儿这是自污名节她真的身怀有孕了,还是只是为了救你这女娘对你是真心的”
“是真的,真的怀有身孕萧慎听完大惊,立刻找来郎中验证,果然挽儿的脉象是喜脉而我谢肃衍,悲喜交加,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我谢家有了后代,而我可能再也活不过明日了”谢肃衍无比心酸的道。
“后来呢萧慎就因为这个饶恕你了”苏凌问道。
谢必安苦笑道:“呵呵饶是饶了然而,他要我滚出草庙村,并命令整个草庙村人不得收留我,谁敢收留我,便是与他萧家作对临走之前,我当着萧挽儿和萧慎的面,告诉他,给我三年时间,我必将以配得上萧挽儿的身份回来,到时候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那一晚,无星无月风冷天寒,我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草庙村无人送我,只有荒草和荒山举头看去,满目冷漠”谢必安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你必然有什么奇遇罢”苏凌道。
“天无绝人之路,上苍让你彻底绝望之后,总会再给你一些希望,然后再把所有的希望揉碎,将你再一次的打入无底的深渊这些,也是我经历过才明白的而当初,我只明白了,前半句”谢必安苦笑道。
“我身无分文,一路流浪乞讨,终于靠着毅力,翻山越岭,过村越城,来到了渤海城然而,我终于因为又饿又冷,在一个大雪纷扬的夜晚,倒在了一处府邸的大门前”谢必安不再说话,沉浸在往昔的困苦岁月之中。
苏凌和林不浪也没有说话,三人无声地饮着烈酒。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军,我躺在床上,望着他,觉得他就像一座高山,岿然不动,那是一座让我毕生仰望的高山!”
“鞠逸!”苏凌脱口道。
“不错,正是鞠逸他当时乃是渤海城中郎将,是渤海之主沈济舟麾下最器重的将军,可是他却无比的和蔼,没有一点身居高位的架子他告诉我,是他清晨去军营之时,发现了我,才把我救回了府中鞠逸将军认真地听我讲述我的过往和遭遇等我讲完,他半晌无语,忽地问我,你愿意跟在我的身边么或许,用不了三年,我给你一个足以匹配萧家的身份,你若信我,可愿一试”
谢必安说到这里,一脸的崇拜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