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闻言,拍了拍杜旌的肩膀,无奈笑道:“兄弟真就是个实诚人啊,我来问你,张黑山是八寨共同推举的盟主,换句话说,也就是青燕山里的土皇帝,既然如此,他真就那么好心,想着跟他一样资历的杨辟发展起来么?他就不怕自己的位子被杨辟抢了去么?”
杜旌半晌不语,最终还是半信半疑道:“不能吧,大帅说过,八寨皆是兄弟,他要不想让杨辟的狼牙寨发展起来,为何还要派咱们俩来相助他们?”
苏季叹息一声,声音压得很低,笃定道:“实话告诉你吧,咱们来狼牙寨之前,张黑山曾单独对我说,咱们此次去狼牙寨其实是为了监视那杨辟,如有风吹草动,立刻报信给他。”
“什么”
杜旌一脸的惊讶。
苏季点了点头道:“张黑山跟杨辟之间,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他们这两年都在暗中较劲埃所以张黑山才让咱们兄弟来了这里。”
杜旌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大帅这样说了,那咱们就多加留心杨辟的动向,早些完成任务,好回黑山寨就是了。”
苏季忽的惨然一笑,摇了摇头道:“兄弟,你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啊,你何时见过到别人地盘上监视他们,还要拖家带口的道理的”
杜旌闻言,又是一惊。
他从苏季的神情和话音中,多多少少明白了自己的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苏季这才低声叹气道:“张黑山这样所为,其实是在利用咱们,他以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会一如既往的给他传递消息,可是他暗中却是没安好心埃他既要咱们传递消息给他,又要算计咱们埃”
“一旦咱们的目的被杨辟的人发觉了,咱们的下场该如何?咱们两人还好说,真逼急了,兴许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是我弟妹和你嫂子两个妇人,当如何走脱?到时杨辟定然会将咱们全部置于死地埃这个时候,张黑山便可以以为咱们报仇这个理由,攻打杨辟,并了他的山寨埃”苏季不再隐瞒,缓缓道。
“什么张黑山竟然如此歹毒!枉咱们兄弟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大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咱们1杜旌声音有些失控的喊道。
苏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兄弟悄声,悄声啊!她们俩都睡下了,莫要吵醒她们才是1
杜旌这才坐在那里,暗气暗憋。
苏季长叹一声道:“他这样对咱们,我却是知道为什么的”
“为什么?”
苏季一脸无奈低声道:“兄弟啊,如今青羽军的老人,死的死,藏得藏,当年那些人中,如今只有张黑山、杨辟和咱们兄弟,如今杨辟势力大增,隐隐有与张黑山分庭抗礼之势,张黑山岂能不惶恐?咱们也是青羽军的老人,这青燕山八寨,本就是靠着青羽军残余扎下根的,张黑山是怕咱们兄弟会成为下一个杨辟啊!所以他定然是听了谗言,提高新入伙的李大英封固的权柄,因为他们没有青羽军的背景,然后将咱们调出黑山寨,更要咱们和杨辟斗个两败俱伤,或者干脆咱们和杨辟中一方被杀,他好趁机除掉幸存的一方,到时好一家独大啊1
杜旌这才恍然大悟,恨声道:“好狠毒的计策!张黑山,老子跟他势不两立1
说着腾身站起,从兵器架上摘了朴刀,提刀便想朝门口走去。
苏季急道:“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杜旌须眉皆炸,咬牙道:“这就回黑山寨,砍了张黑山那厮1
苏季赶紧走过去将他拦下道:“兄弟不可莽撞,你以为咱们好出这狼牙寨?再者说,真就能回去,那张黑山是你我兄弟便能杀得了的么”
杜旌闻言,将朴刀用力的搠在地上,这才恼怒道:“那大哥,我们现在该当如何?难不成投靠杨辟?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苏季苦笑道:“你以为那杨辟不知道张黑山的用意,也不知道咱们此次来他这狼牙寨做什么?就算他不知道,他那就是梅茂雍却定然看得出来的怕是他早晚会先对咱们动手的,再说,他就是不跟咱们动手,咱们这样过去投靠他,他敢收么?说不定砍了咱们的头,向张黑山做交易,到时候他们两家各退一步,咱们可就惨了”
杜旌闻言,只急的如热锅蚂蚁道:“大哥,那我们该当如何啊!总不能坐以待毙啊1
苏季低头沉思半晌道:“这事情咱们必须要慎重,更是只能你我知道,那宅里的妇人不知道最好。这两日让她们多收拾一些细软,就跟他们说快回黑山寨了,咱们瞅个狼牙寨寨门防御松懈的当口,一把火将这房子点了,制造些混乱,好趁乱离开狼牙寨。到时黑山寨咱们也不回了,听说离此不多远便是锡州,锡州牧刘玄汉爱民如子,锡州也安稳,咱们就去锡州,金盆洗手,眯起来,等安生了,再设法寻咱们那俩小子在锡州团聚,颐养天年。”
杜旌闻言,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点了点头道:“还是哥哥想的周到,如此,就按哥哥说的办。”
话音方落,苏季忽的神情一变,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别说话,门外有人1
杜旌闻言,忙屏息凝神,细细听去。
果真听到宅院门前一者窸窸窣窣的细微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极速的来到兵器架前,各自抄了一柄朴刀,小心翼翼的抬脚,缓缓的移到宅院门后,一左一右的持刀站在门后。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声音极低的呼唤道:“苏寨主、杜寨主”
苏季和杜旌对视一眼,苏季觉得不像是来杀他们的,若是行刺,不会这样先喊他们。
他这才沉声道:“天儿不早了,放觉不睡,门外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