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然还真是自己觉得没什么可以说的。
自己做的那点事情,和江晚比起来真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打打海盗,做点低进高出的事情,最大的阵仗也不过是在琉球和倭国人打了两场。
即使是那两场,规模也小得可怜,他四海的船队和佣兵团,几乎是以碾压性的优势击溃那些来犯的倭寇,冲起来这也就是算几场小小的冲突,连“战争”这个词儿都靠不上边。
她可没有脸皮厚到如同倭国人一样,一个村长带领几十个拿着竹刀竹枪的农民,和另外一个村长带着领着的同样的人一顿斗殴,就敢自己吹嘘是“大战”的,他那点小打小闹,和动辄成千上万,甚至几万规模的镇江堡这边比起来,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提。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四海的船队,还是佣兵团,身后都是有海外镇抚司的大力支持的,更不要说到了后面她求援,江晚甚至直接派了南海营亲自下场,还送来了一批炮灰,她觉得,就算换个人来,只怕也做的不会比自己差多少。
“我其实是好好地想和佛郎机人的商团,还有荷兰人碰一碰的!”她嘴里嘟囔着:“至少咱们自己家门口,海上的事情咱们要自己说了算吧,可惜的是,现在还打不过他们,说话也不硬气!”
“好了好了,也不用气馁!”
江晚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作为穿越者的同类的他,他是最理解江嫣然的感受了,看起来做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其实这一切都在另外一个人的照拂支持下做出来的,作为一个自诩要比这个时代的人见识阅历甚至连历史走向的人都清楚的穿越者来说,这的确是非常会令人沮丧的事情。
“徐徐图进,一劳永逸!”
他竖起自己的手指:“我送你这句话,你要记在心里,天底下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着急的呢?你仔细想想,你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世上的事情,除了生死之外,理应再无大事了吧,有了计划,有了目标,然后一步一步地按照自己的目标去做,只要一直在做,那么每一天都是收获!”
“又给我灌鸡汤,我才不听你忽悠我呢!”江嫣然嘀咕道。
徐采宁微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惊讶于两人话里透露出来的消息的巨大。
“所以,嫣然你的目标,是要把控我大明周边所有的海贸么?”她脸色郑重了一下:“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不可以吗?”江嫣然看着徐采宁,又笑着看着凯瑟琳:“凯瑟琳嫂子,你早就应该知道了吧!”
“我现在是大明人!”凯瑟琳眨巴她湛绿色的大眼睛:“不再是维克多商会的成员,而且,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即使是我面对我的族人,我也会分得清清楚楚的!”
“大家没有说你这个!”李扶摇笑着说道:“凯瑟琳你别误会!”
“我当然知道!”凯瑟琳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当然是不会彼此怀疑的,咱们四海商行的海贸想要发展,当然是首先要打破佛郎机和荷兰人的封锁,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虽然我们现在在海上还不够强大,但是,佛郎机人和荷兰人的矛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我敢肯定,在明年爆发的战争中,除了有一方必定会失败以外,另外一方也必定大伤元气,而这正是我们崛起的最好时间!”
“那倒是如果咱们和维克多商会对上了,会不会让你夹在中间很难做?”
“不会!”凯瑟琳斩钉截铁地说道:“当我离开濠镜澳,千里迢迢去陕西的时候,我和我的叔叔都知道,我再也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了,如今我有着大明的身份,有着大明的名字,而且,有着你们这样大明的家人,大明就是我的家!”
“那我就放心了!”
江嫣然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大概她一直都没有正面向凯瑟利问过,现在得到了凯瑟琳的正面回答,而且,是她希望听到的那种回答,他感到十分的欣慰。
屋子里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正式了起来,而这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身份从丈夫妻子妹妹,也变成了做决策的江晚和各自独当一面的主事人了,而话题,也渐渐从私人的话题,开始朝着公事方面转变了起来。
“相公,你还真是胸怀天下啊……”
徐采宁悠悠的说了一声,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他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脑子里到底还装着何等宏大的计划,而她更是清楚,只要自己的丈夫愿意,或许,这些宏大的计划,还真有可能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实的。
“三年平辽!”江晚微微笑了笑:“明年就是第二年了!”
“海外镇抚司当前最大的任务,就是调动一切资源备战,然后和鞑虏决一死战!”
“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决一死战,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海外镇抚司亡的一战!”江晚在自己的家人面前,第一次彻底敞开了自己的心扉:“不敢说灭绝鞑虏,但是我的目标是至少要将他们的人口和地盘削减到不足以维持一个大型政权的地步,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大明二十年的和平,在武力征伐的同时,我大明朝廷理应配合我海外镇守府,对依附在鞑虏身边的蒙古各部进行分化、拉拢,力图促进他们在鞑虏衰落之后脱离鞑虏的控制之后,草原上陷入内乱!”
“只要他们各自为战,各自称王,形成不了一个统一的巨大的政权,那么,北方对我大明的威胁,基本上就可以彻底消除了!”
“这就是相公的平辽方略?”徐采宁眼睛一亮,即使是她,江晚也不曾和她说过这些。
“不是平辽方略,是定北方略!”江晚微微一笑:“一旦北方平定,我海外镇守府当然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而稳固海疆就成了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了!”
他说得很是笃定:“无论是佛郎机人,还是荷兰人,老老实实和咱们说生意,咱们还是欢迎的,但是,若是借着做生意的名义,赖在我大明的地方不走,甚至侵吞我大明的国土,将大明的国土视为自己的殖民地,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海外镇抚司绝对不答应!”
“没错,既然他们可以在我大明搞什么殖民地,咱们去他们那里也搞几个殖民地,应该也没问题吧!”
江嫣然听得眉飞色舞:“去欧洲,去美洲,凡我大明龙旗所在,皆是我大明国土,胆敢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停停停!”江晚打断江嫣然的兴奋:“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咱们的船能到欧洲吗,还美洲,还虽远必诛,咱们先‘自古以来,’将老祖宗留下的地盘看好,给后人有一个‘自古以来’的理直气壮是说法,咱们就算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后世的子子孙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