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难看着自己做下的这一切,挥挥手,带着自己的手下们,朝着凤凰城的方向而去,在他们的身后,汉军旗的军服旗帜被丢得到处都是,随着江水的涌入,这些东西慢慢的漂浮起来,就好像这汹涌的江水将这支兵马突然淹没了一般。
明军大营里,最先发现滔滔江水汹涌而来的,是最高处的瞭望手,当远处一道白线朝着大营快速移动过来的时候,瞭望手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到足够看清楚一些东西了,而被选拔成炮营的瞭望手,他的目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瞭望塔的呜呜的警讯号角就响了起来。
这是敌人来袭击的讯号,也是他能发出的最高级别的警讯。
整座明军大营仿佛在瞬间活过来了一样,无数的人涌出自己的营房,朝着自己的站位跑去,但是很快,各种纷杂的喊声就喊了起来,从最初的瞭望手,到炮营的军官,然后到各营的把总,千总,都开始大声的喊了起来。
“洪水过来了,带上自己的武器,朝着高处跑!”
“往高处跑,什么都不要了,快,快!”
各种纷杂的喊声,让很多准备出来迎敌的士兵一阵的混乱,但是,江晚建军的时候,就一直强调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终于在这关乎每一个人的性命的重要时刻发挥了作用。
各类大小军官,在报出自己的姓名职衔之后,立刻下达的撤离命令,让他们身边的士兵无条件的选择了服从。
“我是第七营把总张韬,七营的兄弟跟我跑啊,不要回头啊!”
“坑道里的人救不了了,不要管他们了,快点跑!”
远处晚宴而来的水线,看起来缓慢且渺小,但是,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它就变得强大了许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开始变得狂暴且蛮横,带着席卷一切的姿态,以无可阻挡之势朝着这片战场上横扫了过来。
所有阻拦它的,来不及阻拦它的,只要还在这片战场上,在转瞬之间,都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自然之力,宏大不可忤逆。
距离洪水扫过的战场几片小小的丘陵之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明军,此刻整个丘陵之上都是鸦雀无声,出了滔滔洪水发出的巨大水声之外,几乎再也听到任何的声音。
他们看着自己脚下的营地,被冲得七零八落之后,然后被彻底的淹没;他们看到有人影在洪水里浮沉,然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是那些留在坑道里来不及跑出来的兄弟;他们看到他们引以自豪的大炮阵地上的那些大炮,在洪水之中也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在冲的七零八落之后,转眼就消失在了洪水之中。
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他们只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感受着这天地之间的恶意,除了惶恐和庆幸,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现在还没有功夫去想。